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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然喚醒。但聽我的小天使失聲喊道:“禽流感,別過來,別過來!”中年婦女溫和地笑了笑,向我們安慰道:“沒事的,孩子,你們得的只是普通的重感冒!”楊帆狐疑地看著她,說:“可是,可是我們吃了死鴨子,我,我……”中年婦女自信地打斷道:“但你們的臨床表現與禽流感完全不一樣,請相信我的專業!”我與楊帆驚喜萬分,兩人相視而笑,然後向中年婦女表示了深深的感激。

從交談中我們得知,這位阿姨姓周,年輕的時候是梅城醫院的一名中級護士。後來她遠嫁到溫州,生了個女兒漂亮可愛,卻在三歲時因高燒燒成了聾啞兒童。夫婦倆為了女兒四處奔波,進口藥物、高階手術甚至連茅山術士都試過了,最終卻依然無功而返。後來某一天,周阿姨帶女兒到診所做例行的檢查,恰逢醫院裡有人知道一副秘方,便全神貫注地傾聽去了。而她的女兒追著蝴蝶上了馬路,被一輛疾駛而過的摩托帶倒,之後又被一輛大意的轎車碾死。丈夫為此與她分道揚鑣,而周阿姨也覺心灰意冷,便回到“梅山聾啞學校”當了老師,幾度春秋,現在成了校長。

敘述到這裡,周阿姨淡淡地嘆了一口氣,轉而笑容可掬地問楊帆:“姑娘你今年有多大了?”楊帆回答道:“再等三個月二十二歲。”周阿姨扳著指頭算了算,說:“我女兒屬狗,還比你大一歲。唉,假如當初不是我糊塗,現在說不定就當外婆了。”我和楊帆不無惋惜,覺得生活中怎麼會有那麼多不為人知的悲劇。這麼一個看似平淡無奇的故事,竟然輕而易舉地了卻了周阿姨的殘生。與這位可憐的女性聊天令我們如沐春風,到後來周阿姨母性大發,對我們建議道:“我當你們的乾媽怎麼樣?”楊帆第一個反對,她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把自己的身世經歷給周阿姨說了。我一邊緊張萬分地盯著周阿姨,一邊替楊帆解釋她“罪不至死,卻又不得不死”的尷尬。實際上,我的恐懼完全是多餘的,只見周阿姨若無其事地表示:“這我早就想到了,你們不用怕——其實我也是一個罪人,我對阿丹犯了錯,不也活得好好的?人啊,只要願意用行動去挽救曾經的錯誤,不論待在哪裡都是一樣的。”我堅決反對,這令初為母女的她們始料未及。我嘿嘿地看了看楊帆,向周阿姨說道:“我就不叫你乾媽了,我直接叫你丈母孃!”一句話讓緊張的氣氛舒展開來,三人都是忍俊不禁。這時候聾啞老人的薑湯煮好了,我與楊帆各自喝了一碗,辛辣四溢,從大嘴一直辣到了小腸。

周阿姨繼續說,這位老人參加過越南自衛反擊戰。在此役之中,擔任炊事班的他被對方特工的人肉炸彈給炸聾了雙耳。本來老人也立了三等功,回家後又被定了四等殘疾,政府許諾給予特別照顧的。不料回家才幾天,聾啞老人便強Jian了他曾經的女友、別人現在的妻子——當然,未遂。不過在那年代這也夠重判了,雖然後來他只坐了兩年牢,但政府提供的津貼卻被取消了。出獄後的老人悔不當初,自覺顏面無存,便獨自到梅山山腳搭了間小木屋,平時在海邊撿些小蟹小蝦度日,生活也算湊合。剛開始他性格孤僻,不願與任何人見面。到後來或許想開了一點,便常去陪聾啞孩子們嬉戲遊玩。我在三輪車上看到的野鴨與死魚,都是他隔三差五地送往山間,給那些孩子們解饞……

第73節:梅山 大打出手至頭破血流(3)

嘮嗑完畢,聾啞老人已經燉好了一隻野鴨,味道不賴,卻吃得我們心有餘悸。然後周阿姨又建議我們等病好後到山上學校躲躲,之後又留下幾包感冒藥吩咐再三,便連夜上山去了。此刻,只剩下聾啞老人與我們,我反倒害怕起來。“強Jian未遂”的虛擬場景開始在我心中作怪,要知道,那位類似的“蔡大哥”可把我們害得夠慘!雖然我會同情老人家的悲慘遭遇,我能理解一個老光棍火燒火燎的性慾,但我還是不願意看到“強Jian未遂”的字眼,再度發生在我的楊帆身上。整個晚上我都在監督老人的一言一行,睡得膽戰心驚的,連眼都沒敢正式合上。然而,一夜無戰事。

無恥了,我。

第二天早上,楊帆的病恢復得不錯,我卻開始呵欠連天。老人神秘地端出一個鐵盒子,向我們虔誠地展示鏽跡斑斑的彈殼、黯淡無光的徽章,以及一張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當我與楊帆對照片流露出情有獨鍾的意思時,老人的臉上馬上蕩起了一圈又一圈幸福的褶皺。但見冬日的陽光透過稀疏的門縫曬進來,老人微閉雙眼,長滿老繭的雙手在二寸見方的照片上一縷一縷地遊移,就像撫摸著一塊遺忘不掉的幸福時光。這時候,我感受到了時光的牽強,我窺視到了歲月的匆忙,我看到藏在老人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