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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老先生繼續說:“哎,我吸了幾十年,能不咳嗎?雖然去年我就戒了,但我的肺已經和老楊的一樣了,我能不得肺癌?這肺啊,壞了比什麼都難受,吸氣都吸不上來,整天整天地咳嗽,整晚整晚地失眠……咳,咳,我這肺早就壞了,遲早得死,我死後就叫醫生把我的肺切下來做標本。我要讓你們這些吸菸的年輕人都看看,看看我做了這幾十年的癮神仙,肺被耗成了什麼樣子!”

我被老先生的話嚇得魂不附體。

後來,老人似乎又突然好了很多,他又饒有興致地給我講了老夏、老黃、老張的故事,我有點累了,一邊應著他的話,一邊緩緩地睡去。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是老人的臨終遺言。只聽他的傾訴在我的沉睡中漸次低沉下去,他的神采奕奕漸漸黯淡無光,他的語重心長只剩下自言自語的腹語……

清晨,年輕的護士發現老人死了,於是推進來一輛手術車,將蓋著白布的死者,推向了天堂。

據說每個人死的時候,身體的重量都會減少二十一克,這是靈魂的重量。我看著緊閉的窗戶,不知道昨晚與我講話的,是迴光返照的老人,還是飄移在病房上方的,他那來不及飄出窗戶的二十一克重的靈魂。

我就那麼不禮貌、毫無準備地目睹了老人緩慢的死亡過程,至今想來,時時後怕。這個孤獨者的死亡,帶給我最大的啟示是:戒菸。

入院的第三天,蔡小田帶來了我的手機,暗示楊帆要和我通話。我撥了蔡小田的號碼,楊帆先是關切地詢問了我的病情,但見我聲若洪鐘的,她就春風得意地告訴我:“蔡大哥給我買了兩套衣服,這下不用穿你的衣服啦;蔡大哥買了金帝巧克力耶,實在太好吃了,我只給你留了兩顆,嘿嘿;你得給我拜師學藝了,我又贏了蔡大哥三盤象棋,怎麼樣,哈哈哈,我可是棋王……”我不得不假裝開心地說出一些諸如“那可得多謝謝蔡大哥;是嗎,喂,你得給我多留一顆;別臭美了,不過我甘拜下風……”之類的話來構塑電話的和諧氛圍。

放下電話,我還得口是心非地謝謝“蔡大哥”。這時候蔡小田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我知道現在欠他的越來越多。體貼、耿直、大方、文雅讓他閃爍著瀟灑的光芒,但實際上他或許不過是一隻披著羊皮的醜陋狼!這樣的想法讓我感到噁心極了。

蔡小田匆匆地回去了,我感到莫大的痛苦。就像當初趙一平從我手中搶走楊帆一樣,我深深地反省了自己的缺點,我開始自卑地認為自己的人格魅力仍然一無是處。與此同時,我開始從心裡去責怪楊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就放棄了我們之間的曖昧關係甚至以身相許,繼而與這個“蔡大哥”過從甚密。是因為蔡小田能夠給她提供安全的生命保障嗎?是蔡小田能夠給予她的物質空間嗎?還是蔡小田能夠付諸的浪漫、縱容、體貼、關懷?也許楊帆是對的,我這樣的一個人,根本就不適合承擔她的生命,享用她的青春。

我,是不是應該默默地走開?走到我自己想要的天涯海角,去尋找我那狗屁的文學夢想,然後成為像蔡小田一樣的偉大人物,有車有房有錢有名氣,能夠斯斯文文地去勾引任何一個落難朋友的妻子。

我頭痛欲裂。我開始想念我的夏雨,這個同樣漂亮、體貼、溫柔,最關鍵的是對我忠貞不渝的女子。但我們現在的地位已經今非昔比了,她是一個小白領,而我則是一個狗屁文學青年,還因為拯救楊帆這一份愛情,觸犯了不知多少分量的法律。

蔡小田今天沒有來,也沒有任何電話或簡訊。中午我惴惴不安地撥他的手機,接電話的卻是楊帆。她興致勃勃地問我:“小峰,猜猜我們在幹什麼?”我沒心思猜,隨口說道:“下象棋吧?”“錯!我們在野炊呢!蔡大哥烤的羊肉好香哦,嘿嘿,他正在向我傳授絕技呢,你流口水啦?哈哈,你回來後我烤給你吃好了……”很久沒有聽到她這麼野性的笑了,雖然我的心扭結得更加痛苦,但還是溫暖地傾聽著。

蔡小田接過電話,說:“小李啊?哦,忘了給你說,今天我就不去了,吃的夠嗎?”

我說:“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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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田向我解釋道:“小帆在屋子裡太悶,我帶她出來燒點東西吃……”

我問:“安全嗎?”

蔡小田說:“安全得很。還有什麼事嗎?”

我問:“能不能讓我早點出院?”

蔡小田說:“不行的,醫生說了至少還要兩天……”

“那就這樣吧。”我不禮貌地摁掉了電話,心中的酸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