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咳咳,怎麼樣了?電視上說那附近海域依然處在風浪期——咳咳,都這麼久了,該不會出事了吧?”聲音沙啞,不過字字鏗鏘,依稀感覺的到這個男人過去健談的模樣,不禁有些恍惚。
“翰白?最近怎麼樣了?額——不,聽起來身體還是沒什麼起色啊。”
“不用管我,他們現在有線索了嗎?”
“恩,雖然大致情形跟你說的一樣,但有個從那邊逃過來的漁夫好像知道些什麼,警方正打算從這裡入手調查。”
“漁夫?那種地方不是早就應該廢棄了嗎——啊,有人過來了,抱歉,下次打給——嘟,嘟,嘟。。。。”
我一邊走,一深一淺,耳邊響著電話結束通話的忙音。那個男人是偷偷從病房裡出來找到電話啊,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喜歡替別人操心。不過,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堅持的理由吧。
我抬頭緊盯著隱匿在烏雲身後的金日。
這一點,我也一樣啊。
大街一片混亂,人人的雙眼迷茫,受了雨的閉塞,如一隻只蚊蠅在混亂的燈光下四向衝撞。耳邊響著嘈雜的警笛,長長的車隊企圖在這擁塞的條件下享受特權,但顯然失敗了。
“這群該死的鄉巴佬,知道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嗎!是去救人啊!淨會吃著國家的糧食幹蠢事!”說這話時,那位司機也還不時地透過倒車鏡看我的臉色。
“就是說嘛,這些人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能和我們要做的事比嘛!”那個警署在副駕駛上吆喝著,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動作倒是和那位司機如出一轍。
我面無表情的一個人坐在後排,無心去聽前面那兩個人唱雙簧——如果不是我們張家的獨苗失蹤,你們會出動這麼多警力,僅僅為了救兩個人?品格真這麼高尚的話,怎麼不去為那因你們挑起的東岸戰爭負責,去救濟流離失所的平民?
想歸想,現在也只能保持沉默。人就是這樣一種生物,不管多麼大的正義在我們的肩上扛著,一旦出現了我們所認為的更重要的事(不必否認,人總是會有這樣一些事,即使現在沒有,未來也必將存在)不管是基於利益、愛還是其他方面的事,我們就很容易會把社會群體所形成的道德扔下。且當我們做這件事時,絕無絲毫的罪惡感,因為這似乎是必然的。
聽著他們滿口奉承,話語乖張。看著路上的警車也愈加地不服從紀律,在人行道和其他地方橫衝直撞,我微微的閉緊雙眼,企圖以此和他們隔離,裝點自身的偽善。儘管如此,開離市區也花費了我們將近兩個小時——在此期間,我也只得做著僅夠維持生命的呼吸,拼命逃避,口中聲聲祈福。只是不知能否讓這聲音穿透雲雨混沌,抵達那雷霆風舞之處。
高速公路的前方如同盤踞這一條黑色的巨蟒,漆暗的巨口混雜著大雨傾盆,淒冷地讓人不斷顫慄。車頭猛地掉轉,開進一條看似荒廢的國道,不遠處依稀可見一地的亂石。
“這前面——就是林子?這路怎麼這麼亂?”
“哎呀,這瘴氣林子在這一帶也是兇名赫赫啊,普通人哪還敢來啊。自從二十多年前這裡有打野味的村民接連失蹤,咱們政府就把周邊剩下的幾個村子全遷走了。這不,那兒還能看見荒掉的田地呢。”司機邊說邊抬起一隻手向窗外指去。
轉頭看去,一片醒目的雜草,看來這片地之前確實是用作農耕的。
一陣顛簸,透過前窗,我已經能看見一個幽深的輪廓了。平平整整的一排林木,就好像刻意地與外圍空地劃分了界線。兩側相隔很遠,似乎各有一座縱向走勢的山脈,整片森林黑壓壓的,仔細瞧去,絲絲白煙騰空,緩緩地彌散開來。
我們在相距較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們告訴我雨夜的瘴氣擴散的範圍尤其的廣,需要提前做好準備。
戴上防毒面具和一些警方提供的食物及藥品,我稍稍鬆了口氣。轉頭髮現那個漁夫也正在我身後換衣服,因為帶著手銬十分不便,警方就暫時放開了他。我仔細看著他戴上那個防毒面具,隨後便一聲不響地離開了那輛大車。
“孫警署,”我撐起傘走到他身邊,“不怕那個漁夫趁亂跑了麼,他很關鍵,我不是很放心啊。”
姓孫的擰了擰屁股,似乎懂我的意思,微笑著對我說,“請您不要擔心,我們的面具上都帶有追蹤器,監控組會在外面保證我們的安全,同時也可以防範那個傢伙嘛,哈哈。”說畢他伸手打算拍我的肩膀。我側身讓了讓,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就離開了那裡。
半個小時後,那幾輛大車裡的人似乎已經除錯好了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