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王畿的道路誰走不得?&rdo;小臣騶鐵青著臉,對羌丁斥道,&ldo;不可生事!&rdo;羌丁面色不豫。&ldo;他怎幫著惡人說話!&rdo;待小臣騶走開,羌丁朝他的背影白了一眼,不滿地嘟噥。罌望望那邊,安慰地拍拍羌丁肩頭:&ldo;不必理會,我們人多哩。&rdo;※※※※※※※※※※※※※※※※※※※※※※※※※※※※※※※※※※※※※※※※※日落時分,斜斜地夕陽光照落在初春的平原上,顏色柔和。&ldo;睢邑!&rdo;小臣騶指著地平線上聳起的城垣,眉開眼笑。罌和羌丁都翹首而望,只見那城垣看上去並不比莘邑小,確實有個方邑的架勢。道路兩旁都是已經開始春耕的農田,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看樣子都是要去田裡做活的。拉車的牛似乎也感覺到了終點將至,走得格外穩健。眾人皆歡喜,一路暢笑。穿過門洞的時候,罌回頭望了一下,那少年的馬車仍在後面,看著是要一起進睢邑。&ldo;真不要臉!&rdo;羌丁瞪著眼睛:&ldo;那個小臣騶也不管?&rdo;罌望一眼那些慢悠悠的身影,轉回頭來。比起那個詭異的少年,眼前睢邑的面貌更讓罌感興趣。睢邑的街道並不算寬敞,卻很是規整。路面鋪著鵝卵石子和碎陶片,車輪軋在上面,發出粗礪的摩擦聲。路旁的民居跟莘邑差不多,雖不高大,卻做得規整。廟宮的殿宇也與莘邑相似,有臺基有重簷,遠遠就能看到。不過也許睢邑的年代終究不如莘邑久遠,睢侯的宮室看起來並沒有莘伯的大。牛車停在了宮前,一名衣裝齊整的婦人領著僕從已經站在那裡,待得牛車停穩,迎上前來。&ldo;這是婦妗。&rdo;小臣騶和氣地對罌說:&ldo;先君之婦,是宗女的叔母呢。&rdo;罌瞭然,下了車,向那婦人一禮:&ldo;母妗。&rdo;婦妗臉上漾著笑容,頷首道:&ldo;宗女遠道歸來,一路辛苦。&rdo;說著,親切地上前拉起她雙手。那手保養得很好,細膩而柔軟。罌亦微笑,看著婦妗。只見她三十上下的年紀,個子跟罌比起來要矮一些,卻豐潤貌美,裝束舉止頗有幾分雍容的風韻。婦妗亦將罌打量,一雙柔光美目含滿笑意。少頃,她又向小臣騶道。&ldo;小臣亦辛勞。&rdo;小臣騶滿面笑容,向她一揖:&ldo;此乃分內之事。&rdo;那神態,頗有幾分恭敬。婦妗眼睛彎彎,回過頭來,對罌說:&ldo;國君盼宗女多時,這幾日見遲遲不至,還總讓貞人卜問。&rdo;罌沒有接話,嘴角矜持地上揚,微微低頭。&ldo;路上多雨泥濘,幸得還算暢通。&rdo;小臣騶看看她,在一旁代為答道。婦妗看著罌,笑意愈加柔和,道:&ldo;國君及婦己還在宮中等候,宗女可隨我入內。&rdo;說罷,牽著她的手,移步朝宮內走去。羌丁等從人被留在了外面,石板鋪就的步道朝影壁之後延伸而去。罌將目光掃向四方,這宮室收拾得很整潔,地面掃得一塵不染,牆上的白灰顏色還很新,似乎不久前才修葺過。中庭很是寬敞,婦妗引著罌踏上石階走到堂上,裡面的人已經端坐。見到他們,目光聚集過來。&ldo;宗女已至。&rdo;婦妗向上首的人行禮道。罌望去,只見那睢侯四十上下的年紀,膚色黧黑,神色卻是和善。&ldo;這就是罌?&rdo;他面露笑意。婦妗將一隻盛滿乾果的小籩交給罌,罌會意,捧著小籩上前,向睢侯一禮:&ldo;拜見父君。&rdo;睢侯笑呵呵地頷首,接過小籩。他看著罌,卻轉向身旁一名婦人,頗有感慨道:&ldo;十年未見,到底是長大了許多。想當年,她的個子還不及我腰。&rdo;那婦人身形瘦小,衣飾卻隆重,襯得面色愈加蠟黃。她的目光一直打量著罌,聞得睢侯言語,浮起淺笑:&ldo;確實如此。&rdo;停了停,她對罌說:&ldo;路上十分辛苦麼?&rdo;罌一番揣度,已經知曉這婦人是誰,微微低頭:&ldo;並不十分辛苦,多謝母己關懷。&rdo;睢侯又向小臣騶道:&ldo;你亦是勞累,路上可有坎坷?&rdo;&ldo;路途暢通,並無坎坷。&rdo;小臣騶稟道。睢侯笑道:&ldo;莘國不比王畿,雖有道路,其中不便我也知曉。&rdo;他對罌說:&ldo;聞得你今日歸來,我備下膳食,算是接風。&rdo;罌再禮:&ldo;多謝父君。&rdo;睢侯神色滿意,對小臣騶和婦己說:&ldo;天色不早,爾等也一共用食。&rdo;說罷,他看了看旁邊侍立的小臣。小臣頷首,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