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作男子打扮的老頭,那老頭渾身黑袍染了鮮豔的血跡,瞧著恐怖之極。
老太太先前只顧看著老太爺,並沒注意到後頭的兩個人,這回順著老太爺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正對上一雙滿腔怨恨的眸子。那個叫劉太醫的人,惡狠狠地對老太太啐道:“要不是你,老夫還有二十年陽壽呢,都是你逼我的,是你逼著我說董夫人不是早產的。老夫一輩子救人無數,一生清白就毀在你這個惡婦手裡了,你親自陷害自己家的嫡親子嗣,罪名只會比我更重十倍,哼。”
“啊”,老太太發瘋般得大叫起來,對著老太爺磕起頭來,嘴裡胡亂說道:“老太爺,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我真的是鬼迷了心竅,我不是存心陷害曲氏的,老太爺,看在她們母女如今完好的份上,你饒了我吧。我一定給你請高僧來超度,老太爺。”
也不知何時,杜姨娘已經醒來了,昏昏沉沉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頭腦漸漸清醒過來,大叫出聲。她猛地從榻上坐起來,衝門口奔去,誰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撲通摔倒在地上,她欲要爬起來,卻見眼前出現一隻白色繡著殷紅血跡的鞋子。她當即抬起頭來,看見一個頭發凌亂、衣衫襤褸,臉色掛著血水的老太婆,仇恨得盯著她。
“杜姨娘,你可還記得我,你要是忘了,我就提醒提醒你。你看看,我身上的傷,我胸膛是被你命人刺穿的,你要挾我冤枉董夫人,隨後又命人暗殺我,你真是好狠的心呢。”老太婆正是穩婆,一開始杜姨娘也未認出來,當聽她說到冤枉暗殺時,慢慢記了起來。
可她還存著三分僥倖,矢口否認:“我不認識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不要冤枉好人。”
穩婆一聽,指了指床上被嚇得魂飛魄散的老太太,冷笑道:“姨娘,你看看你們老夫人,難不成你也要成了她那副樣子才肯承認嗎?告訴你吧,這種事,你老老實實認了還能少受些罪,不然不但你不得好結果,還會連累你的子女呢,報應會報到他們身上的。”
聞言,杜姨娘渾身顫抖,癱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穩婆又添了一把火,哈哈笑道:“做父母的幹了壞事,兒女總要跟著受罪的。算起來,小少爺是逃不了一個被挖心的下場了,二小姐,嘻嘻,我不說你也能明白的。”
杜姨娘徹底崩潰,胡亂磕頭,口裡把什麼話兒都說了出來,也承認了自己的罪名。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明亮的燭火將屋子裡照得有如白晝,董老爺踉蹌得走了進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床上和地上一齊磕頭的他的母親姨娘。
老太太見了董老爺進來,以為他是來告別的,哭道:“長松啊,你快替母親求求你父親吧,母親知道錯了,是母親看曲氏不順眼故意陷害她的,母親一時作孽沒有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啊,長松。”
董老爺整個身子劇烈搖了搖,杭天曜怕他打擊太大,忙上前攙住了他,扶著他坐在了椅子上,身後跟著滿臉是淚的董夫人,左右是風荷與震驚不已的華辰。
三個鬼影見此,紛紛退了下來,整齊得跪在地上。杭天曜輕輕揮揮手,扮演老太爺的人行了一禮退了下去,太醫和穩婆知道他們有罪,不敢輕易起來,只是跪著聽候處置。
老太太與杜姨娘見此,有點不明所以,加上房中透亮,心神漸漸回籠過來,怔怔得看著眼前這一切。
董老爺痛心疾首,看著老太太的目光明顯帶了冷意,半日後終於擠出幾個字來:“老太太,你為何要如此做,她們都是你嫡親的兒媳婦孫女啊,你怎麼狠得下心,你是想斷了我們董家的血脈嗎?”
老太太之前生了病,身上發熱有點迷糊,加上被那場景一嚇,魂魄不全,才被幾句話詐了出來,此時卻有些反應過來,真是又悔又恨,希圖再挽回一下。她忙哭道:“長松啊,你不要聽錯了,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來呢,都是他們逼我說的,我不敢不說啊,其實我真的什麼都沒做過呢。”
若說董老爺先前還有幾分母子情誼的話,這會子就連最後那一點點情分都被消磨掉了,都到這份上了老太太還不肯承認錯誤,她到底想要怎樣呢,毀了董家才甘心嗎?
“老太太,我念著你生養了我,凡事孝順你。你對清芷心有不滿我是明白的,但想來你也不過是不喜她而已,我實在沒料到你居然會恨她到這個地步。她自進府,從不曾有違揹你之處,你為何就這般恨她呢,甚至連累了我們董家的子嗣。是不是你要我按著老太爺的遺囑休了你,你才滿意啊。”親生的母親為了一己之私陷害自己妻子兒女,瞞著自己十幾年,那種悔恨那種痛苦只有董老爺自己能夠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