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時候都有要來的深邃、來的複雜。
歐陽紫本來只是假裝生氣的,可是見任飄萍沒有追來,她忽然就真的生氣了,是以當燕雲天追上來安慰她時,她已是在輕聲地啜泣。
而一向很會逗女孩子開心的燕雲天卻是在哭泣的歐陽在面前顯得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燕雲天現在至少已經說了五句話:
第一句:歐陽姐姐,任大哥不是那種人,他和你開玩笑的;(歐陽紫似是沒聽見)
第二句:不會吧,姐姐這麼小氣,將來可怎麼嫁人啊;(歐陽紫還在哭)
第三句:姊姊哭起來可真是好看,只是千萬不能為了好看而哭壞了身子;(歐陽紫反倒哭得更厲害了)
第四句:姐姐,不是吧,你哭的實在是比那貓頭鷹叫得還難聽;(歐陽紫此時不哭了,片刻後歐陽紫的聲音比剛才還要大)
第五句:我求你了,姐姐,你把我殺了吧!(歐陽紫這次乾脆換了個方向坐著繼續哭)
五句話說完一如石沉大海,燕雲天已是徹底沒轍了,就在這時,任飄萍來了,歐陽紫偷眼斜瞥,哭的更傷心了。任飄萍走至歐陽紫的背後,笑道:“一日,小孩把‘怡香院’養的鸚鵡偷回家,一進門,鸚鵡便叫:搬家啦!看見他母親又叫:老闆也換啦!看見他姐姐又叫:姑娘也換了!看見他父親又叫,你猜鸚鵡說的是什麼?”
歐陽紫雖然還在哭,卻是聲音小多了,任飄萍微微一笑,心道:想來她定是在猜答案,任飄萍又道:“笨丫頭,猜出來沒有?”
歐陽紫聽他又提到‘怡香院’三個字,心裡一時狠得要死,也不再哭泣,猛地轉過頭,恨道:“為什麼連鸚鵡都要是‘怡香院’的?”
任飄萍卻是不答,自顧笑道:“那鸚鵡見了小孩的父親叫道:不會吧!你一天逛幾家妓院啊!”
歐陽紫聞之已是破涕而笑。
一旁的燕雲天卻是看著歐陽紫的那張梨花帶雨、蟬露秋枝的臉,看得痴了。
燕雲天心知,無關語言,只關乎人,喜歡自己的自然可以為自己最蹩腳的語言一笑,不喜歡自己的人也絕難為自己最風趣幽默的話展顏。因為喜歡歐陽紫,所以自己才會在她的面前顯得拘謹緊張,而她卻喜歡的是別人。
不過燕雲天已經學會開導自己了:也許歐陽姐姐還在因我與燕趙三十六騎的關係而心生疑竇和仇恨呢!
歐陽紫已是爬了起來追著去打跑開了的任飄萍,嘴中喊道:“你是不是看上怡香院的哪個姑娘了,講個笑話也是怡香院的!”忽又身形一頓,轉過頭來,對著還在原地發呆的燕雲天喊道:“雲天,姐姐謝謝你了,快來吧!”又繼續去追打任飄萍。
……
天邊紅彤彤的一片,已是近黃昏。
細看之下,那紅中竟是抹出萬千種不同的紅色來,有正襟危坐的大紅、有羞澀避人的淡紅、有嫵媚妖嬈的粉紅、有富麗堂皇的硃紅,當然還有那一灘血紅。
任飄萍手裡的白絹上現在就是一灘血紅,他又在咳血,眾人不再言語,急速向傷情谷奔去。
天邊的紅妝已退去,換上了藍色的裘衣,夜即將來臨,雲彩一會兒便是深藍,一會兒便是群青,還有那藍的有些紫了的正如燕雲天此刻的心情。
燕雲天看著天邊雲舒雲展變換顏色,忽道:“不好,大風將起!”
任飄萍三人來時也知道沙漠裡的風非同小可,心裡也是一沉。不料頃刻間,前邊還是呈新月形的沙丘便被狂風夷為平地。風,到處是風,狂風席捲著漫天的黃沙鋪天蓋地地向他們肆虐而來。
躲在駱駝身下的常小雨感慨道:“看來,還真給那老頭說著了,這駱駝可算是辦了大忙了。”任飄萍他們躲在駱駝身下卻是已不能再言語,黃沙已是壓在他們的身上,流進他們的嘴裡。
忽然駱駝站了起來,抖了抖身子,四人俱是覺得渾身一聽,抖掉沙粒,卻見風已去,夜已登場。
歐陽紫吐出了第一口沙子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嗯——臭死了,這駱駝的味道怎麼這麼騷啊!”同時用手不停地在鼻子前搧著。
燕雲天也是吐去嘴裡的沙子,道:“在沙漠裡這算不了什麼,也許我們還會遇到更慘的呢。”
常小雨一邊拍打著身上的沙子,一邊說道:“再騷也沒老狐狸騷吧,這你就忍受不了而了!”
任飄萍笑道:“喂,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歐陽紫接道:“就是!”
眾人笑。
沙漠的夜空分外的清澈,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