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已至,千枝萬蕊,濃烈成一片銀色的花海,韓傾沐站在玉蘭花的芬芳中,淺草撓著她的腳踝,茸茸的很美好,步臣看過去韓傾沐倒像是最美的那朵,她一個人在泉水清然的潺潺間,嫻靜舒雅,默然綻放,整個天地只剩下她遺世獨立。
韓傾沐笑容清麗恍若菡萏初放,彷彿畫中走來:“爺爺他們在明慧茶院飲茶,我就是被茶香薰得才落跑。”
“彼此,彼此。”
韓傾沐粲然微笑:“真快啊,轉眼都要高考了。”
“你緊張?”
“是啊,我緊張你拿不到狀元,做我的對手不夠格。”韓傾沐不放過任何時刻跟步臣拌嘴。
步臣亦是笑。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在一起,穿過一株高大而古老的銀杏樹,濃蔭幾乎蔓延了半個院落,星星點點的陰影斑駁開來,放眼望去確是繁花似錦,一片春意盎然。他們嗅著茶香與花香,還有淡淡的樹香,檀香,彷彿在香氣宜人中品嚐著人間百味,若澀若甜微苦微辛,她微笑,他亦是如此。
兩個人走進佛殿裡,正午時分人很少,是僧侶們在打坐誦經。佛樂弦弦,一潮又一潮,錚錚地點在心上,韓傾沐覺得自己都快要融入其中,大有一種置身極樂世界的感覺。
恰好遇上佛教法事“饒蓮”,耳邊甚至還有人輕敲著木魚唸唸有詞,韓傾沐看著眼前人專注而認真,一時間竟然痴了。
步臣拽她的衣袖,拉著她說:“喂,別看了。打擾佛門靜地可不好。”
韓傾沐抽手救回自己的領地,礙於周遭不敢造次,只能默默地退出來,正好遇上了大覺寺佛教總顧問。
韓傾沐伸長了脖子瞄他手中的木魚,大眼睛飛來飛去很有靈氣。對方慈眉善目的笑著,就將那上了年份的木魚贈予她。
步臣一直說估計是知道她是誰,否則怎麼會輕易送出佛教之物。
經曲折石鋪斜坡路,一路上韓傾沐都在研究木魚,她拿出木槌輕敲木魚,清脆聲音像是音符一樣跳出來,韓傾沐只覺得新鮮。
步臣在她身後,只是看著她天真爛漫。
韓傾沐疑惑的自言自語:“剛才那延藏法師說:傳說魚類晝夜常醒不眠,今以木刻成魚形而叩擊之,目的在警惕眾人不可昏沉懶惰,應該晝夜精勤修行佛法,直到成功為止。”忽然釋然一笑,對著步臣自以為是起來:“我一個字都沒有漏地背下來,看來我真是有文科生的天分。”
步臣說:“真是沒有悟性,大師給你木魚就是要你這種五體不勤的人勤快起來,別整天泡在自大自負裡。”
“你。”
“我?”步臣抬頭看樹,舉止優雅地站在她面前,輕佻的看著她:“我難道說錯了?”
“反正我總比你這種風流又自以為是的花心大蘿蔔強一百倍,不,是一千倍一萬倍,我看大師肯定是覺得你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所以才沒給你什麼紀念品。”
“我花心與不花心,你又從何而知?”
“還從何而知?大少爺我拜託你誰不知道你的劣跡斑斑,我不想知道也是被迫聽說,到哪兒你這種大眾情人都陰魂不散,我真是倒黴。”
步臣本來大好的心情被韓傾沐幾句打發走了,索性直接捏住她的手臂逼近她秀美的五官,挑釁一般的問她:“我是大眾情人,那你算不算其一?”
“我要是其一,能三年裡跟你做對跟你玩命,你傻啊。”韓傾沐搖搖頭堅決否認。
“那你覺得這三年我存心跟你過不去,競賽我不讓你拿冠軍,書法展我也不讓你如願以償,甚至在作文上我們都算是平分秋色,我下了那麼多心力,你覺得我這是為何?”步臣娓娓道來,看著她很是嚴肅。
“我怎麼知道?誰知道你是神經大條還是故意找茬,還是我們上輩子就是仇家!”韓傾沐忿忿不平,這三年她活在步臣的光環下太憋屈了。可是步臣這一番話,又似乎是話中有話,他想要說什麼卻又小心翼翼不肯輕易挑明。
步臣抿嘴笑起來,唇角弧度柔和,在春光裡是那樣的陽光與溫和,他只是說:“子非木魚。”
後來韓傾沐回到茶座,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來,最後她把木槌留了下來,把木魚給了他。甚至悶悶地回他:“既然我不是木魚,那你是?”
步臣笑笑而過。
再後來,韓傾沐研讀古言的時候才知道木魚通木愚,她拿起書砸向步臣,大怒曰:“我本來就不笨,你莫名其妙整了個四個字,我以為你參透了什麼禪機,可是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害得我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