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這隻黑貓送上門來。它溫柔不設防的樣子,正符合她的要求。
黑貓的無助掙扎給她帶來心理的平衡。這個世界上,她不是最孤單無助的,至少她可以呼吸。
她不總是被傷害的,她也可以給予傷害!
黑貓的掙扎越來越無力,她的情緒也越發高漲,每次貓斷氣的那一刻,她總會淚如雨下。不是因為難過,是激動的淚水。
她捏緊了拳頭,等待它的最後一次抽搐。
復仇之眼
呼的一陣風從腦後撲過,一隻大扇子一般的東西突然插進水裡一陣猛撈,拎著尾巴把黑貓從水裡倒提了出來!
大駭,轉身,看到兩隻燈籠一般的怪眼,一隻金黃,一隻血紅。
黃藜暈了過去。
英娘提著這隻半死的貓,又是拍又是捏,總算聽到“嗚哇”一聲,貓嘴裡吐出些水來,哼哼兩聲,軟在她懷裡顫抖著喘息。浸溼的身體埋進她蓬鬆的羽毛,好暖和。
英娘鬆了口氣,看看倒在地上的黃藜,再摸了摸掛在腰間的一隻不住蠕動的口袋,無奈的搖搖頭。
深夜的街道上,跌跌撞撞跑來一個女孩,一邊跑一邊沒命的咳。
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砰的一聲,摔個狗啃泥。
爬起來繼續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冷冷一句:“什麼守護靈,這工夫才趕過來,你家小主子九條命都沒了!”
晃晃的身形定格,扭頭回望,看到路邊牆上倚了個毛茸茸的大傢伙,一隻鋼鉤一般的大爪子伸到路上。剛才絆倒她的正是這玩藝。
“你說什麼?”晃晃的聲音顫抖。
英娘冷笑一聲:“那小丫頭不知好歹,硬是來摻和我的事。也不先打聽打聽那女人是什麼東西。知道我的委託人是誰嗎?”
“我沒空和你嘮叨,我得去救搖搖,剛才感覺好憋氣,一定是我的肉身遇到危險了!”說著轉著又要走。
“跟你說過你來晚了!”
晃晃腳步一滯。
“我的委託人是一隻……被她殺死四個孩子的母貓。”
晃晃的肩頭一顫,拔腿沒命的向前衝去。
身後軟軟一聲嗚咽又讓她停住了腳步。
回頭望,英娘那如炬的怪眼下方,一對碧瑩瑩的眼睛正柔柔的看著她。
晃晃一扭三歪的爬回來,從英娘懷裡接過我緊緊抱住,嗚咽得說不出話來。突然跳起來抱住貓頭鷹的脖子,臉埋進她的羽毛裡:“英娘,謝謝你,謝謝你……”
英娘很不習慣這麼親密的動作,尷尬得挺著身子,嘟囔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啦,煩人……”臉上卻不自覺的浮現一絲溫情。
英娘溫暖的石洞裡,晃晃坐在火爐旁,我窩在她的膝蓋上。英娘已脫去了羽衣,化身成老婦人的樣子,坐在竹椅裡,正視前方,右眼眶中的紅眼球正在流轉著灼灼光芒。光攸然激射而出,憑空幻出一道亦真亦幻的影像。
一隻流浪貓,在一處廢棄的下水道里產下一窩四隻小貓。白天她外出覓食,晚上回來哺乳。某一天傍晚,她覓食歸來,空氣中飄來濃濃的血腥。奔到下水道處,面對的是四個孩子殘缺不全的屍體和遍地的鮮血。
她絕望的拱拱這個,舔舔那個,卻喚不醒一個孩子。她的心碎了,只剩一腔仇恨。在佈滿鮮血的現場,她嗅到了兇手的氣味,並牢牢記住了它,從此後開始了漫長的尋找。
當她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找到真兇時,一個用嬰兒車推了一對龍鳳胎的女人從身邊走過。那刻骨銘心的氣味,寒風一般刮過它的鼻翼。
幻影中,從仰望的視角定格了那個女人的臉,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那正是黃藜的臉。
幻影慢慢淡去,紅眼球的光芒收斂起來。英娘說:“這就是我的委託人,一隻母貓的記憶。然而它不過是一隻貓,如何能跟人挑釁。機緣巧合,她打聽到我了,於是把自己鮮活的靈魂送到我的嘴邊,只給自己留下一顆飽含怨念的眼珠。”
“可恨,可恨……”晃晃咬牙切齒,“這種人遭報應是理所應當的,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我雖然也對黃藜恨之入骨,卻還是顫抖著反駁道:“她遭報應就罷了,關小孩子什麼事啊!”
英娘冷笑一聲:“她託付給我的事,便是要那女人親手殺自己的孩子。”
“……!”我愣住了。
晃晃囁嚅道:“這就……有些過了。必竟,孩子是無辜的。”
“哼!孩子無辜,難道那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