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至可怔愣地睇著他,再將視線移向眼前的三個人,掙扎了好久,終究還是將身旁的人給推開了。
“至可?”他微愕。
“我不行。”她抿緊唇,輕輕地搖搖頭。
“有什麼不行的?”他雙手抱胸盯著她。“是我做錯什麼惹你生氣了嗎?”
“不是的。”
“那到底是怎樣?”他濃眉緊攏。
她沉痛地睇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學長,我身上、臉上的傷是車禍造成的。”
“我知道。”不用特別解釋,他的神經還沒有粗到那種地步。“我並不在乎那些事情。”
難道她認為他一定會在意這麼一點小事嗎?
不就是一些傷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他說過了,他愛上的是她的內在,無關外型,他要是崇尚美人,絕對會有更好的選擇。
“車禍,不只是造成了表面的傷,就連我體內也受到極大的創傷。”她抬眼,泫然欲泣。
“什麼意思?”眉頭攏得更緊了。
難下成那個傷會威脅她的生命?
“我無法生育。”
展御之微僵,而後鬆了口氣,放聲大笑。“拜託,不就是不能生育而已,不要說得那麼恐怖好不好?”老天,他還以為她要告訴他,她即將不久人世。
不能生育,那就別生了嘛,有什麼希罕的?活得快樂比較重要吧,誰說婚姻裡頭非得要有兩三個臭小鬼當點綴的?
“可是,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有什麼資格結婚?一旦結了婚,不是等於害了另一半嗎?”於至可激動地喊著,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展御之無言地閉上眼,吐了口氣。“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是生不生孩子對我而言,一點也不重要,我甚至還比較喜歡兩人世界。”
“但是,你還是得要傳宗接代的吧。”他的大哥在多年前去世了,整個展家就只剩下他一脈了。
“你是上哪去找到這麼古老的詞?”還傳宗接代哩?“我不要就是不要,誰逼我都沒用,我要的只有你,我才不管你到底能不能生,反正我是要定你了。”
搞到最後,他這才明白,這就是她矛盾行為的主因。
只因為無法生育,就得拋棄對他的感情,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嗎?
荒謬。
“你一點都不顧慮你父母的感受嗎?”淚水輕輕地滑落。
也許他狂妄得沒看見,但她看見了,他的父母在她說出口的瞬間,臉色就變了,這意味著什麼?
就算他不在意,但他的父母怎可能不在意?
行不通的,早就知道行不通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不死心!
想要他,卻又矛盾得不敢靠他太近,離得太遠,又覺得思念快要把她的心給磨碎。她好怕,好怕有一天,自己會無法自這場沒結果的愛戀中抽離。
展御之回頭瞧了父母一眼,正要開口之際,卻突地聽到外頭傳來咒罵聲與打鬥聲,他側眼探去——
“展御之?!”闖進來的於用和不解地瞪著他,同時發現了在他身旁哭泣的於至可。“你在搞什麼鬼?你愛人的方式就這麼不擇手段,難道你就不會親自走一趟嗎?非得要派人來把至可扛走不可?!”混蛋,不給他兩拳,她今晚絕對睡不著。
於用和快步走到於至可身旁,才發現她哭得很傷心,轉頭看向在場的另外三個人,不由一愣。
“爺爺?”怎麼連爺爺都到場了?
“姐,我要回家。”於至可幾乎泣不成聲。
“好、好,我馬上帶你回家。”她不打算再問什麼,拉著妹妹回頭就走,背後響起展御之的高喊。
“至可,我等你答覆。”
於至可頭也不回,被於用和像陣狂風般地快速帶離。
她們一走,他隨即乏力地往沙發一坐,揉著微疼的太陽穴。
“連我也不知道至可的傷居然這麼嚴重。”於文鮮突道。
“爺爺,你知道她當初車禍的事?”他嘴甜地改了稱呼。
“雖然當年和至可她們的爸爸斷絕關係,但我還是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記得至可發生車禍是在六年前。”於文鮮回想著,“根據我的秘書報告說,至可當年好像是向學長告白被拒,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小心闖了紅燈才會被撞的,但我不知道傷勢居然這麼嚴重。”
展御之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六年前的六月十五號?”他脫口道。
“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