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臨別時蘊秀的笑容,那裡面的決絕,原來是真是存在的,是從那時起她就打定主意了嗎?為了一個執念,為了一個得不到的男人,她舍下了丈夫,舍下了兒子,我不敢相信,就是一夜的時間而已,她就去了,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額娘手裡一直握著這個帕子帕子裡包著塊兒玉佩桌子上有封信”弘曆的聲音已是哭得嘶啞,斷斷續續地說著話,他顫抖著手臂把一包東西遞給我,我亦是顫抖地接過來,這玉佩正是蘊秀多年來隨身佩戴的那塊兒墨玉雕成梨花狀的“莫離”玉佩,是當年八阿哥慷慨相贈,而那方帕子——是四阿哥添了句詩的那方,“寒梅最堪恨,長做去年花。”那遒勁的筆跡依然如舊,原來這麼些年她也一直保留著,一方舊帕,幾多情思?四阿哥和八阿哥,這一生,她終究是全都辜負了。
“信還有那信”我的手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是允祹幫忙拆開了信封,我強忍著眼淚艱難地讀下去:
筠筱:
汝猶記吾之玉佩曰莫離乎?一年吾念其典故付與彼聽,彼道之曰,生生世世,永不相離,嗟乎!思吾今後無用耳,不如將之贈於汝,願其可佑汝與十二爺以相守白頭。
蘊秀
“蘊秀——”我捏著已被淚水打溼的信紙哭喊,“你怎麼這麼傻?它壓根就不是什麼‘莫離’玉佩,是我胡說八道想出來安慰你的,你怎麼就當了真?”
喊著喊著一口氣沒上來,我竟然昏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弘曆已經走了,我抱著允祹痛哭不止,“不可能,不可能,她往後是太后呢!她不會死的,是弘曆說來騙我玩兒的對不對?”
“嵐兒,你冷靜一點兒。”允祹的眼圈也是紅著的,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妃嬪自戕是大不敬,皇兄已命人嚴密封鎖訊息,方才你昏倒的時候,聽弘曆說皇兄傷心欲絕,隨手指了個姓錢的宮女,說她從今往後就是熹妃娘娘。”
我手中緊緊握著那塊“莫離”玉佩,一聲聲控訴著,“只隨隨便便的一個宮女,怎麼能代替她?她可是蘊秀啊,你愛了那麼多年的蘊秀”
“八阿哥死了,蘊秀也沒了,什麼生生世世永不相離,都是騙人的!是騙人的”我高高地抬起手想要這玉佩摔成粉碎,卻被允祹一下子拉住,“留著它吧,也是個念想啊。”
我喃喃道,“念想?人都沒了,還留著念想做什麼”心裡雖這樣想,卻又不忍心真的鬆開手,“允祹,你幫我收起來吧,藏得好一點兒,別讓我看見”
蘊秀,你告訴我,要是我沒有那麼大意,要是我沒有那麼相信歷史,要是我能留在宮裡陪著你,那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怡王薨逝
“快快快,熱水——”
“哎呦喂,你小心著點兒——”
一位年長的嬤嬤站在門邊指揮著忙亂的丫鬟們進進出出,見我過來,她急急忙忙跑過來請安,“福晉,您來了。”
“情況怎麼樣?”我在院子裡急得團團轉,手心裡滿滿的全是冷汗,我自己在裡面生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緊張過,聽著管佳氏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我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都絞在了一起,暈眩的感覺驟然而至,一時間天旋地轉。
老嬤嬤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奴婢們有罪,側福晉她胎位不正怕是難產”
“不行,大人和孩子都不能有事,我進去看看。”我一使勁兒掙脫了前來攔我的老嬤嬤,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屋裡奔去。
推開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把我嗆得幾欲作嘔,我強撐著嚥了口唾沫,把那種不適的感覺壓下去,走到管佳氏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你一定要堅持住,這是昌兒的第一個孩子,它不能有事,十二伯母還等著侄抱孫子呢,你知道嗎?”
管佳氏此刻已經筋疲力盡,根本說不出話來,此刻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氣,她前額上的劉海兒早已被汗溼透,我從丫鬟手裡接過帕子來給她擦拭著,“好孩子,你想想昌兒,伯母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他還等著你的好訊息呢,這個孩子它會長得像他還是像你,你難道不想看一看嗎?再加把勁兒,一會兒就好了。”
旁邊的穩婆緊張地催促著,“福晉,您使勁兒啊,孩子的頭快要出來了。”
“聽見了嗎?你馬上就能見到它了,再使使勁兒。”我我抬起頭看了眼被褥下管佳氏高高隆起的肚子,再一次試著用話來鼓勵她,希望精神上的支援能帶給她一點兒面對新生的勇氣。
穩婆急道,“福晉,側福晉已經沒力了,這樣下去,母子性命堪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