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跑那邊去幹嘛啊,姐還以為你走丟了呢。”方燕說著就上前拍掉了他肩膀上的頭皮屑,這讓他頓時大驚,沒想到剛才耍了半天的帥,結果卻被頭皮屑給毀了,不行,明兒說什麼也得去買瓶洗髮水,沒有海飛絲,來瓶皂角也好啊。
頭皮屑這是每個農村娃子必須經歷的,甚至有一些不經常洗頭髮的孩子頭髮裡還長“蝨子”,甚至還能在頭髮絲裡掐出蝨子蛋來,想到這裡就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還好家人頭上最多也就是頭皮屑。
“剛好遇到一個初中同學,對了,楊英姐呢?”方大軍轉移著話題。
“她打水去了,晚了就打不到,走吧,姐陪你到河邊去逛逛。”方燕說著就大大方方的挽上他的胳膊,這是個相當出格的動作,放眼望去,絕對找不到敢在街道上牽手的情侶。
不過兩人是親姐弟嘛,方大軍樂呵呵的跟二姐往前面而去,一條大河貫穿了整個縣城,就猶如象棋盤上的楚河、漢界,河流的一邊修有寬十幾米的休閒步行道,錯落著很多石桌石凳,供縣裡的居民散步所用,不花錢也能休閒。
“姐,給你帶的肉吃了沒?”
“吃了,好香的,也給要好的同學們分了點,還剩了些呢,明天還可以吃一天。”方燕舔著嘴唇,似
在回味一般,她是帶米來學校蒸飯。
學校有一個鍋爐房,專門用來燒開水、洗澡水用的,燒水的蒸氣剛好可以用來蒸飯,學生們自己帶糧食,趁著下課時間把米淘洗好放到鍋爐房去,自己加水,米粒少就多加點水,蒸稀一點,也有不少學生帶了玉米粉子,大紅薯,能每頓都吃上幹米飯的還真不多。中午下課後就去鍋爐飯拿飯,然後在到旁邊的食堂去打菜,遇到節約的,連菜也不吃,或是從家裡帶了泡菜來,甚至更牛的直接把泡菜罈子給搬到宿舍了。
當然家庭條件好的,直接就到食堂打米飯了,無論是現在還是後世,都有貧富差距啊。
一間宿舍不到十個平米,卻住了十二個學生,遇到大間的,能住幾十號人,跟後世那種四人間的學生宿舍完全沒法比。
一邊走著,方燕就在他的追問下大概說了說學校的情況,這讓方大軍聽得目瞪口呆,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你是說,蒸兩次飯才收一分錢,真便宜啊,不過半分錢怎麼收呢?”
“學校有換票的地方,你看這就是半分的票。”方燕說著就拿出幾張票來,最大面值是五分,最小的就是半分錢了。
方大軍接過手端詳了片刻,很是感慨,這個時期還真是一分錢掰成兩半來花啊。
“姐,你帶的米夠吃嗎?”
“夠吃了啦,走的時候媽給我裝了十斤米,還有苞谷(玉米)粉子呢。”方燕微笑道,說老實話,在學校的生活其實還要比以前在家裡要好一點呢。
但她不知道現在家裡的情況已經漸漸不同了啊。
“這點米夠啥啊,過會我就給扛一袋大米回去。”方大軍頗有些激動的說道,不說二姐這邊,家裡也要採購一批大米了,生產隊收割的穀子要等過年才會分,因為有逗留的過程,村民又不清楚到底收穫了多少穀子,這樣一來幹部們就有了機會偷一些穀子走。
勞動工分制都沒問題,問題是出在執行人上面,沒辦法做到公平,那就只會肥了那麼一丁點人,時間一長不出問題才是怪事,不能拿人品去賭,就如工廠一樣,只要有完善的制度,無論管理人員怎麼換,都出不了大問題,但是制度不完善,換誰來了都玩不轉。
“弟,你跟我說老實話,你哪裡來的錢,還有,你怎麼跑縣裡來了?老漢會捨得讓你這個么寶一個人跑外面來?不會是你偷了家裡的錢吧?”方燕一驚一乍的說道。
“胡鬧,我像是會偷東西的人嗎。走,到前面坐著慢慢說吧。”方大軍說著就拉著二姐往前面石桌子走去。
剛好看見旁邊有賣天鵝蛋的,也叫油果子,是圈形的糯米糰子,裡面包著黃糖到油鍋裡炸熟,金黃金黃的,裡面有一半是空心,又糯又甜,還有油水,雞蛋那麼大一個,一串是四個,賣五分錢。
方大軍直接掏錢買了兩串,沒給二姐拒絕的機會,等牽著二姐坐到石凳上,昏暗的路燈光灑落下來,周圍是稀稀拉拉散步的行人,在旁邊就是幽靜的河流。
這樣的環境讓他找到了約會的感覺,可惜兩人卻是親姐弟,連忙壓下違背倫常的心思,笑呵呵的說道:“姐,你快吃,涼了就咬不動了。”這種小吃三十年後賣一塊錢一個,現在五分錢卻能買四個,份量還更足呢。
“唔,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