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元赫沛目光飄遠,彷彿是在說一個與他無關的人,可是秦桑知道,根本就不是的。
他的一切苦楚,都被吞到了肚子中。
秦桑更是緊緊地抱著他,不鬆開。
“今日是她被流放的日子,我想救她,可是卻什麼也做不到,還眼睜睜地看她死在了長街上。”
從此之後,那一幕就成為了元赫沛永遠的噩夢。
人不能永遠都在低谷中,如果你已經到底了,那你走的每一步,都是上坡。
可是屬於元赫沛的路,從今天開始,就分成了兩條。
一條好像是將他帶出了深淵,而另外一條,卻滿是荊棘和黑暗,充斥在他心底。
秦桑聽著元赫沛的話,眼睛就溼潤了。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唇,想說些什麼,卻難以啟齒。
能說什麼呢,他失去了孃親,自己失去了孩子。
他們就像是兩隻受傷的小獸,在互相溫暖,互相****。
秦桑的力氣那麼大,連元赫沛都感受到了。他也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桑兒,如今我只有你了。”
秦桑又何嘗不想說同樣的話。她不敢再把歉意說出口,只是在心中,對元赫沛說,夫君,我不想讓你傷心難過,把一切都怪在你的身上,我是這樣的不懂事,你會不會嫌棄我?
就算是嫌棄了,也不許放棄,因為我真的只有你了啊。
沉默了許久,彷彿都到了地老天荒,秦桑才幹澀得啟齒:“夫君,海竹到底怎麼辦。”
元赫沛也思考了許多:“皇上如果是想要殺了他的話,根本就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將他帶走,所以我猜測,他很可能是把海竹當成人質,來逼咱們就範。”
說起正事來,秦桑的腦子就清醒了不少,她點了點頭:“如今,錦玉他們已經離開京城了,但勢必會回來的。
這個慕闕,心思真的太重了,讓秦桑感覺可怕。
而且……天下怎麼會變成這樣四分五裂的樣子,就連這京城,都不安生。
如果真的被慕闕坐到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恐怕他們這些人,全部都要死。
於是秦桑同元赫沛說:“咱們不能拖累錦玉。”
元赫沛笑了笑,只是笑容非常清淡:“咱們能住在這宅子裡面,免受流放之苦,還是她的功勞,雖然孃親一向不喜歡錦玉,但是我不能恩將仇報。如果真的走到了要對立的那一步,我也不會選擇傷害她的。”
這次失去了兩個親人,更是讓元赫沛一夕之間成長了不少。
真正的強大,不是慕闕這般,會用最親近的人來要挾。
他終將會成長為,誰也撼動不了的存在。
捏緊了秦桑的肩膀,元赫沛目光堅毅決絕。
秦桑聽元赫沛這麼說,也放心了不少。
她最擔心的,其實就是元赫沛會為了保護她,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情。
好在,她嫁的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才不會像是慕闕那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海竹的安全暫時能保證了,咱們也需要好好照顧自己,只要養好身體,遇到機會,才能抓住。”秦桑說過後,頓時覺得心胸豁然開朗起來。
其實她和元赫沛之間的默契,已經不是語言能概括得了的了。
她能堅強地站起來,她的夫君,才不會倒下。
所以秦桑沒選擇繼續和元赫沛矯情,因為那是最沒用的產物。有白白哭泣的情緒,她不如想想,怎麼把海竹奪回來。
元赫沛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秦桑的臉頰,眼底是情深似海。
其實他已經很幸運了,當他以為他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還有秦桑陪在自己的身邊。
此刻,他就是擁有了全世界。
秦桑整理好了心情,讓元赫沛在床上休息,準備去廚房給兩個人煮粥。
元赫沛卻因為害怕失去秦桑,一點都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於是也跟著去了。
粥很快就煮好了,兩個都沒有胃口的人,坐在桌邊,僵硬地吞嚥著。
今日他們吞下去的,不是食物,而是屈辱。
總有一日,他們會在這屈辱中爆發。
……
皇宮中,慕闕才處理好今日的政務,看一眼時辰,竟然都是深夜了。
白日時紛繁雜亂,後宮好像有人要通報什麼,被他擋下了。
他心中一直計劃的,是元海竹,隨意問了程輝:“元海竹在乾清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