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龍體?難道你們不知道,張定其十幾年前,都做了什麼?”皇上的聲音異常沙啞,滄桑中,飽含悲愴,恐怕那個冤案,也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吧。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只以為是剷除了一個大財閥,結果卻是錯殺了馮家上下幾百口人。
他是可以把張定其殺了,一了百了,但是難道這就算是完了麼?
不會的,這根本就不算完。
皇上在說話的時候,已經把頭轉了過來,所以慕澤能看到他的口型。
而現在,慕澤平靜地回答著:“兒臣是知道張定其早年判了冤案,同樣,兒臣也希望父皇您可以昭告天下,還馮家人一個清白。但是兒臣卻不想看到,父皇您病倒在床上的樣子。”
慕澤清楚張定其做了什麼,甚至現在連元錦玉都跪在自己面前,定是和慕澤同一條戰線的。
也就是說,他們都希望自己承認錯誤。
可若是自己真的昭告天下了,這以後還怎麼統絡民心,怎麼服眾?
所以皇上話語間更是蒼涼:“你們既然知道朕的心結是什麼,還要逼朕昭告天下?”
元錦玉和慕澤跪在空蕩蕩的大殿中,剛剛他們進來的時候,徐林已經把其他的宮女太監都叫出去了,所以現在,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在對峙。
乍一看,兩個人跪著,應該是被皇上壓制了,可身處其中的人都知道,皇上已經被元錦玉和慕澤逼到了毫無退路的境地。
元錦玉甚至抬頭,看著皇上:“父皇,您這一生取得的功績,足夠史官大書特書。您的那些新政見,改革手段,造福了天下多少百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臣媳做事,不過求一個問心無愧。父皇,您是有大才得,大胸懷的人,當年您都可以舌戰群儒,揮兵南下,難道今日,卻不敢承認當年的一件錯事麼?”
皇上的心口劇烈起伏著,眼睛死死瞪著元錦玉,他手邊還放著一個藥碗,此刻因為太過於激動,直接就把那藥碗朝著元近乎擲了過去,“噼啪!”一聲,藥碗在元錦玉的身邊碎裂,可是她的眼睛,卻連眨都沒眨!
元錦玉依舊看向皇上,眼神不卑不亢:“殿下不會說什麼好話,只會勸父皇您承認錯誤,到時候父皇一定會重重地罰殿下。所以這些話,有臣媳來同父皇說。”
皇上呵斥著元錦玉:“夠了!別說了!這件事怎麼處理,朕會好好權衡的!”
剛剛在皇上把那藥碗擲過來的時候,慕澤的手就收緊了,要不是看出了那藥碗砸不到元錦玉的身上,他肯定會把元錦玉擁在懷中保護。
可是現在,他轉頭看了一眼元錦玉的裙角,因為藥碗中還有藥,現在她淺綠色的裙子上,已經被染上了藥汁的黑漬。
慕澤的眼神略略冷了下來,在皇上呵斥過元錦玉後,才抬頭問著他:“不知道您心中的權衡是什麼?將張定其隨便找個罪名殺了,馮家的事情,隻字不提?父皇,兒臣只想問您一句,等您百年的時候,想起馮家上百口人,難道不會後悔麼?”
皇上沒想到慕澤能這麼直接就把他的心思給戳穿,直接就躺回了床上,用手指著他:“你給朕出去!朕沒有你這麼不孝心的兒子!你們這是要把朕給逼死啊!”
元錦玉知道皇上是真的生氣了,要是他們再留在這裡,很可能要承受皇上的怒火,於是她先站起來,又把慕澤給拽了起來。
可是在離開之前,元錦玉只對皇上道:“父皇,當年張定其捏造的那些證據言之鑿鑿,就算是擺在現在,刑部的人不徹查,也發現不了那都是假的,再者,當年父皇剛剛推行土地改革,正是對那些財閥世家大刀闊斧整頓的時候,有了那樣一個契機,父皇想來更是不會深究。可父皇,錯了就是錯了,真正的大智大勇之人,不是萬千兵士中取敵方首級,也不是能用一人之力,堵住悠悠萬人眾口,而是能超越自己的人。父皇在臣媳心中,始終都是懂事理的明君,這道坎兒,臣媳相信您一定可以跨過去。父皇,天下的百姓,都看著您呢。”
元錦玉的話音才剛落下,皇上就有氣無力地低喊著:“出去,都給朕出去。”
沒辦法,元錦玉和慕澤只能從內殿中退了出來。很多人都想進去,可是被小宇子給堵在了門外,表示皇上要休息,現在不能見他們了。
德妃帶著那些妃子們急得團團轉,就連幾個王爺都頻頻往裡面張望,想親眼去看看皇上。
可既然皇上鐵了心的不見他們,他們也無計可施。
慕澤和元錦玉就在宮中住了下來,主要是皇上看起來太生氣了,也不好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