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喘。”
我這句話說完後,陳置玉沉默了許久沒說話,大概是被我這句話氣得不輕。
他在電話那頭重重地喘息了一聲,像只殊死搏鬥後力竭的餓狼,只能用兇狠的眼神和氣勢與對手無聲地對峙。
“你和我離婚之後無家可歸也無所謂嗎?你的工作不會再有好的發展也無所謂嗎?你要承受同事和學生的流言蜚語也無所謂嗎?你真的想好你離婚後要面對的是什麼生活了嗎?”陳置玉沉聲說道:“蘇荇,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回頭,我還接受你,我們在一起好好生活。”
我不假思索地給出了陳置玉答案:“這些問題我已經想過無數遍了,根本無需再想。請收回你的橄欖枝,我無論如何不會回頭。”
“好好好!”陳置玉連聲道:“蘇荇,你現在嘴硬,以後有你吃苦的時候!我等著看你日後痛哭流涕地跪到我面前求我!”
“你想多了,不會有這麼一天的。”我說完這句便率先結束通話了電話,和這個人已經無話可說。
我放下手機,重新拿起筷子。雖然被陳置玉攪得沒了吃飯得心情,但我還是一口一口,嚼著硬粒米飯,生生地往下嚥。不管人活在世上是不是順心,不管是否會發生各種不愉快,生活總還是要繼續。人活著不是為了吃飯,但吃飯是為了活著。
吃完午飯我收拾好碗筷,消了消食,支好了畫架,取出調色盤和畫筆。當我心中有情緒時,不能讓別人成為我的情緒垃圾桶,那麼畫畫便成了最好的宣洩方式。
要畫個什麼,才能體現我現在的心情呢?我手執畫筆,心中卻是一片茫然。“黃臉婆”、“苟延殘喘”這些詞一遍遍在我腦海中迴響,像魔咒般揮之不去。我雖然能夠做到不去爭辯,但還是做不到真正地不在意。
我擠了煤黑和鈷藍兩種顏色在調色盤上,調成了非常深沉灰藍的顏色。我想我此時的心情大概也如這些顏色一樣抑鬱低沉。
我用畫筆蘸了顏料,正準備往畫布上塗抹,快要下筆的時候卻忽然一頓。
我忽然記起來文森特·梵高的一句話:我越是年老醜陋、令人討厭、貧病交加,月要用鮮豔華麗、精心設計的色彩為自己雪恥。
若他們說我苟延殘喘,我便用這樣低沉陰鬱的顏色來自我標榜,豈不是順了他們的心意了?我應該用亮眼鮮豔的顏色來點綴自己,我有的驕傲與堅持,都應該有與它們匹配的華麗色彩。
一想到這裡,我便用松節油洗了畫筆,在調色盤上重新擠上了鮮明的湖藍色和熟褐色。
藍盈盈的湖藍色容易讓人聯想到雨過天晴後一碧如洗的天空,也能想到蔚藍廣博的大海。而熟褐色則偏穩重沉著,就像地母般寬厚溫暖的紅色岩石,朝著天空和大海張開了懷抱。
一想到這裡,我腦海中立刻閃現出了靈感。
一座大海中的孤島,在無垠的藍色海水中佇立著。海水的藍,是讓人心動的顏色,閃爍著藍寶石般的光澤,水波隨著潮汐淺淺地律動。
孤島有著黑色深沉的線條,以熟褐為色,它既孤傲,又熱情;既深沉,又鮮活;既渺小,又廣博,它靜靜地孤立於大海中央,不為外物所移。岩石上遺漏的貝殼,攀附著岩石而生的海藻,都彰顯著這座孤島的生命力,哪怕它的表面被日頭曬得寸寸龜裂,卻也強硬不化。
一塊奇巖在於懸崖峭壁上伸入海中,傲視風浪,盡顯崢嶸。
腦海中的構圖已經成型,我下筆如有神助,這大海中的孤島彷彿拓印在我的腦海中一樣,那樣鮮活與真實。畫面上的細節甚至不用細想,畫筆之所至,都一一躍然紙上。
我廢寢忘食地畫了兩天,終於在第二日的凌晨完成了這幅畫。
畫成的時候,我仔細端詳著畫上的顏色,連我自己都沒想到畫風既然如此綺麗,無意中調和出來的顏色也為這幅畫添色不少,尤其是那天空和海水的藍,美得就像是從自然的調色盤中裁剪下來的一樣。
完成了這幅畫之後,我整個人也疲憊不堪,渾身脫力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八十一章 涇渭
我是被手機來電提示音吵醒的。
或許是因為太過疲憊的緣故,我只覺得眼睛剛閉上沒多久手機就響了,手機鈴聲在我耳邊“嗡嗡”亂響,吵得人心煩。
勉強睜眼一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
“喂,蘇女士嗎?我是陳先生的委託律師,就是之前和您透過電話的那位。”
“您好。”我迷迷糊糊地同對方打了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