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楚。”承墨也過來逗孩子,“你今天有名字啦。”
“孩子他爹,雪楚,承墨,”殷碧涵走到桌子邊坐下,看了看滿桌豐盛的菜餚,又回頭道,“我們一家人吃飯了。”
秋雨姬府小坐
整日陰雨連綿,溼溼冷冷地讓人提不起精神來。
殷碧涵坐在書房的一角。她面前擺著棋盤,黑白兩色棋都在她右手邊,正認真地照著手裡拿著的棋譜落子。她似乎也被外面這陰冷的天氣傳染了。素日向來和風清朗的人,此刻微微蹙著眉,雙眼裡透出異常的認真和專注。“嗒”、“嗒”一聲聲清脆卻短促有力的落子聲似乎也在隱隱地暗示著什麼。
“今天不彈琴了?”一道涼滑的聲音在殷碧涵不遠處響起。
她手裡棋子一頓,卻沒有停下來。
姬筠卿走到殷碧涵對面坐下,乘殷碧涵提起黑子正要落下的時候突然伸手截住,然後下在白子之間,棋局瞬時便亂了。
殷碧涵抿了抿唇,放下手裡的棋譜,“我現在不想彈。”她沒有抬頭,只是低垂著眼睛,靜靜地回答了姬筠卿之前的話。失去了眼前可以專注的東西,殷碧涵的眼睛裡起了微瀾。
“不捨得就去應了他。”姬筠卿眼中一冷,突然說道。
這沒來由的一句,殷碧涵卻聽懂了。
她慢慢抬起頭。一直溫柔如水的琥珀色眼珠彷佛突然變質成了兵刃,泛著冰冷堅硬的光澤。她的表情不是被人誤解或是窺破心思之後的惱怒,反而像是用眼神警告入侵領域的猛獸。
姬筠卿微抬下巴,露出一抹覺得有趣的笑。
殷碧涵似乎立刻警覺,微一眨眼間便又恢復成平常的她。她手撫上自己的額頭,一邊輕揉著一邊低聲道:“對不起。”
“你哪裡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姬筠卿毫無起伏波動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以為我決定了。”殷碧涵的聲音裡流露出淡淡的疲倦,“其實回到家裡,看見荼靡和承墨的時候我就決定了,但是這件事卻沒有我想象得那麼容易擺脫。”
殷碧涵說的是李玥瀟問她是否願意成為他的婦君一事,而姬筠卿顯然也知道得清楚。
“你動心了。”姬筠卿微微向後仰,神情和身體同時放鬆。只有仔細看,才能發現她眼底閃著一絲冷光。
“皇子的婦君。”殷碧涵笑得發澀,“我動心也沒有那麼奇怪吧?”
尊嚴之類,殷碧涵本來就不放在眼裡,她被人指指戳戳的也習慣了。何況李玥瀟又是那樣一位無論從容貌或是性情都十分出色的皇子。
“你動心的,只是婦君而已?”姬筠卿涼涼的聲音,卻讓殷碧涵怔愣了好一陣子。
“也許……不是。”殷碧涵輕嘆,“我到現在都弄不明白,我到底算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殷碧涵看向窗外,“最初,只是相象。”
除了眼睛的顏色之外,李玥瀟和那個讓她心痛的人長得一模一樣。但是隻要李玥瀟動一動,或者說一句話,她就立刻可以分辨出兩個人的不同。
是該為了回憶去看那張一樣的臉,還是將小皇子徹底從她生活裡剝離,在殷碧涵猶豫的時候,那個清澈的小皇子卻用純真的笑臉讓她做出了選擇。
殷碧涵自知花心濫情,但是這個小皇子卻是不一樣的。
也許不是愛,或許連喜歡都只是淡淡地混雜在裡面,殷碧涵卻知道自己願意憐惜他,也願意將他捧在手裡小心呵護。
如果沒有家裡的那兩個,她一定會當場應下來。
守著他,看著他慢慢長大,看著他每天無憂無慮,其實也並不是令她抗拒的事。
“……和鳳雅?”姬筠卿又輕易地點出了另一個名字。
殷碧涵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頓了好一陣子才失笑道:“你連我也查?”雖然尾音上翹,她卻沒有多少疑問的意思。
姬筠卿沒有回答。
既然知道鳳雅這個名字,她否認自己做過的事也沒有意義。
殷碧涵倒是毫無介懷的樣子,“很多事情,你可以直接問我。不信了再去查不遲。”
她說話時異常平靜的樣子,對於姬筠卿著人查她私事毫無芥蒂。
姬筠卿沒有說話,只是眼神裡不由流露出一絲愉悅。她站起身來,走向自己書案邊的椅子。
殷碧涵在她背後露出淺淺一笑。
之前偶現的凌厲之氣自然絲毫不見蹤影,卻也不是平常溫和如水的樣子。此刻她的眼神溫潤清澈,竟是流露出難得一見的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