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若鬧了起來還真難收拾,滿街跑給她追反倒丟人現眼。
一下飛機就堵在半路的格蘭斯十分不耐煩的看著未曾移動的車陣,心中對傳說中美麗的福爾摩沙印象大打折把,他飛越大西洋不是為了等臺灣人改變交通亂象,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
瞄瞄腕間的瑞士名錶,他的耐心和緩慢前進的分分秒秒一樣逐漸流失,臉上的沉鬱之色顯而易見,看向車外景緻的眸光轉為幽暗,與外頭炙熱陽光正成反比。
“呃,不要擺出一張死人臉嚇人嘛!塞車是臺北特有的文化,你多待幾天自然就習慣了。”幸好他一早加足了油猛開冷氣,不然這高溫的鬼天氣誰受得了。
“我沒打算多待幾天,事情一辦完我立刻離開。”他絕不會在一群黃面板的東方人當中待太久,他們有著他最厭惡的顏色。
“喂!同學,你未免太不給面子了吧!我特地冒著被曬昏的大熱天趕到機場去接你,你好意思給我擺擺尾就搭機回國。”他非先吐口血讓他瞧瞧,免得被他老婆亂棒打死。
都怪他太愛吹噓,把他這位好朋友形容得像天神一樣尊貴,害他老婆一聽見人家要到臺灣的訊息,馬上攬下招待的苦差事要他看著辦,沒把人留下他也順道回英國省親。
瞧,這是當人家老婆該說的話嗎?偏偏他愛她愛得死心塌地的甘願拋棄英國的一切陪她定居臺北,當個名副其實的臺灣洋女婿,而且貢臺語嘛也通。
“我們不是同學,別學落後民族說些不得體的瘋話。”他的穩重和幹練哪去了?嘻皮笑臉的像是被下等人同化了。
黑髮棕眼的費傑爾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看了他一眼。“在別人的土地上要學會尊重人家,他們五千多年的智慧你學一輩子也學不到皮毛,不要小看這塊小小島國的人民,他們比你懂得什麼叫文明。”
“你這是在說教嗎?”他不以為他會待到體悟他們的文化有多博大精深。
“不,我在挽救你一條小命,希望你能活著走出臺灣,這裡的百姓相當情緒化。”光是藍與綠的顏色就足以吵上一整年,沒完沒了讓他這個外國人看得好笑,他都認同自己是臺灣人了,為什麼還有省籍之分,大家都是地球人啦!
“看得出來,我們已經原地不動長達三個小時了。”再嚴重的塞車也該有所移動,而他們卻完全是靜止的。
“這個嘛!”他乾笑的玩起車上的保平安符,入境隨俗的跟人家信三太子爺。
“車禍吧,要不就是遊行,臺灣人比較悠閒啦!三不五時出來踩踩街表現他們的愛國心。”
前陣子他老婆還湊熱鬧的去參加什麼絕食抗議,他嚇都嚇死了連哄帶騙的把她拐回家,故意把電視插頭拔掉謊稱壞了,她才沒跟著瘋的餓肚子,讓他安心許多。
“三補勿是?”這是什麼怪詞,聽都沒聽過。
“是三不五時啦!一句臺灣俚語,意思是……”他興匆匆的準備向格蘭斯講解這些年學到的小常識,可是人家不領情的做出閉嘴的手勢要他少開尊口。
“這裡離飯店還有多遠?”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
費傑爾眼神怪異的瞄瞄三條街外的醒目建築物。“有必要住飯店嗎?嫌我家簡陋得不足以接待你這位貴客呀!”
以後他會建議凱撒的經理把飯店招牌再放大一倍,省得有人心不在焉錯過近在眼前的目標物。
“你知道原因為何,何必多此一舉的問我。”幽深的眸光落於遠處,裡頭有不想向外人道的隱晦。
“什麼,你仇視臺灣人的毛病還沒改過來?!我以為你已經痊癒才親自跑這一趟,不再記恨你母親跳……呃,你父親的情人是臺灣女性。”哇!好險他沒說出口。
天呀!他要趕緊把老婆和他隔離,避免他兇性大發殘害大肚婆,他們盼了好久才盼到這粒小西瓜成長茁壯。
費傑爾嚇得差點把油門當煞車踩,臉色大變的往車門縮,預做動作好準備逃生,渾然忘卻他是道道地地的英國公民,不是臺灣土生上長的在地人,他被同化得忘了自己的膚色。
“費爾,我發現你智力有退化的跡象,喝太多下乾淨的水所導致的嗎?”他需要的是醫生。
每當格蘭斯用不耐煩的口氣叫他費爾而非費傑爾時,那表示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他要再不正正經經的像個人,他會讓他連人都沒得當。
“喝我老婆的口水算不算,人家都說挺毒的……好好好,別用你的冷眼瞪人,我認真的聽你說話總成了吧?”不懂愛情的人嫉妒他們夫妻相愛,他原諒他的沒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