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南點了點頭,兩個人便又陷入了沉默。好在皇帝的宮殿馬上就到了。
耶律齊一看到他們兩個,便從龍椅上站起來,雀躍道,“兩位愛卿,天大的好事!”
阮吟霄在來的路上已經猜出了七八分,便俯身道,“可是南朝終於願意與我朝重談邊境貿易之事了?”
“不愧是丞相!朕剛剛收到了崇光皇帝的書信,他說國內已經基本平定,關於邊境之事,可以重談了。崇光皇帝還說和談的地點可以由我們來定,但是我方派出的使臣,必須有丞相和裴愛卿兩個人。”
崇光皇帝會選阮吟霄,這點尚且說得通,畢竟阮吟霄這些年來的施政成效有目共睹,寅耕新政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他本身又是南朝人。可是選裴凌南,這就有點沒道理了。
裴凌南馬上說,“皇上,臣只是禮部尚書,又是女子,兩國大事,恐怕不適合參加。何況,皇上大婚迫在眉睫,臣若此時離開……”
耶律齊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大婚之事,朕還需與母后商榷,裴愛卿回來再辦也不遲。而且,崇光皇帝在信上說,南朝這次還是由禮部尚書翁照帆出面,兩方都為禮部尚書,也無不妥。對方既然表現出瞭如此的誠意,朕也不好拂逆了他的意思。”
“可是……”裴凌南還想進言,耶律齊道,“朕知道你有一雙兒女,怕遠途無人照顧。朕已經決定把這次和談的地點定在南朝的國都金陵了,那裡好山好水,你剛好帶大裴去玩一玩。沿途有丞相照應,自不必擔心。至於阡陌,她跟朕有賭約,朕會把她接到宮裡來,這樣你可安心了?”
耶律齊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看來金陵是非去不可了。裴凌南只得謝恩。
晚上,裴凌南滿腹心事地回到家,四處找不到裴小子的蹤影。問家裡的下人,說裴小子傍晚的時候,和鐵蛋出去了。
裴凌南馬上就猜出他去了哪裡,問今日跟隨裴小子的家丁,“少爺今天在外面是不是又惹事了?”
“夫人,絕對沒有!只是碰到了李元通大人和寧王的側妃,他們說少爺是沒有爹的孩子……”
裴凌南握緊拳頭,轉身吩咐下人備好馬車。
花事二十六
上京城外有一片山頭,依山傍水,風景很好。
裴凌南當初選擇在這裡建沈流光和沈賀年的衣冠冢,也是為了沈流光生前的雅氣。她徒步走上山頭,果然看見裴大跪在墳前。
鐵蛋兒看到她要行禮,她揮了揮手,輕輕走到裴大的身後。
“爹,您為什麼要拋下娘和我們?是我和妹妹不好嗎?他們說孩兒是沒有爹的孩子,說孩兒是孽障,孩兒都不往心裡去,因為只要孩兒難過,娘會更加地難過。可是爹,孩兒多麼想看您一眼,多麼想親口喊您一聲爹……您怎麼能這麼狠心!”
裴大蔥白般的手,不斷拂過墓碑上的沈流光三個字,低著頭泣不成聲。
裴凌南的心像被針扎過,慢慢蹲下來,按住裴大的肩膀,“孩子,不要哭,爹一直在我們身邊不是嗎?他在天上看著你出生,守護你熬過一次次的病痛,陪伴你長大。所以,心中不要有一絲怨懟。你要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愛你們。”
“母親!”裴大撲進裴凌南的懷裡,哀哭不已。
“孩子,我希望你能快快樂樂地長大。別人說什麼我們阻止不了,但母親會守在你們身邊,會連你爹的那份,一起守護好你們。所以,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再哭。”
裴大點了點頭,用袖子擦去眼淚。
裴凌南終於露出笑臉,“說起來,有一件好事。你不是總吵著要出去走走,見識一下嗎?皇上讓我出使南朝,你同去。”
裴大的眼珠轉了轉,好像沒有很高興,“妹妹呢?”
“她好勝,與皇上打賭,賭約沒有完成,自然要留在上京。不過皇上答應我,會好好照顧她,你不用擔心。”
裴大撅了撅嘴,“皇帝哥哥居心叵測啊,娘。”
“光兒,怎麼能說這麼大不敬的話。”
“孩兒只是想,太后娘娘很在乎那句帝后之相的傳言,所以就算不讓妹妹將來當皇后,也不會讓妹妹嫁給別人吧?可憐的妹妹,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忍心看到她將來跟三千個女人爭一個男人。”他搖頭晃腦,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剛才還揪著心的眾人,也終於高興起來。
裴凌南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小腦袋瓜子,“平日裡不好好讀書,就知道在市井裡面打混,這些話你也敢說!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所以現在,乖乖地閉上嘴,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