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振作了 一下,思路清晰了一些,“我是希望…請你,請你…一定幫幫他,只要你肯幫他,我向你保證,這輩子再不見他,可以嗎?”他終於把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可是卻沒有感到輕鬆,能不能完成還是個未知數。
景玲突兀的朝他笑笑,笑容裡帶著幾分怪異,“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你以什麼立場來要求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麼為愛犧牲很偉大。”他的眼神終於凌厲起來,“你以為就憑你跑過來輕飄飄的說幾句話我就能原諒你了?換作你是我,你會受得了嗎?我本來以為你是聰明人,兩年前拿了那筆錢你就該走的遠遠的。”
伊楠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裡刀鉸似的難受,他聲音顫慄,但還是堅持說道:“我知道自己和愚蠢,愛上不該愛的人,還拖累了那麼多人。我對不起爺爺奶奶,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梁先生。”淚水悄悄從面頰上滑落,他低著頭,任眼淚一滴滴跌落胸襟,抑制住哽咽繼續說:“我也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有勇氣站在你面前,跟你親口道歉,我沒有別的一聲,也不乞求你能原諒。我只是想告訴你,梁先生他很愛你和孩子。如果你也還愛著他,就請再給他一次機會。”
景玲閉起眼睛,他討厭看到面前這個女孩楚楚可憐的眼淚,也不想再聽到他絮絮叨叨的懺悔,心裡忽然很亂,那原本篤定的心像被突然投進了一塊小石子,濺起層層波瀾,他自信一直都很穩得住,然而此刻,心頭攏起的那朵烏雲卻越來越陰沉,他一下子惶恐起來。
“太太,你的茶。”傭人小心將瓷杯奉上。
景玲接過來,目光卻仍緊緊凝在窗外,伊楠瘦削的背影漸行漸遠,他看的出神,手上的杯子卻微微顫動。
正往回走的傭人聽到一陣奇怪的瓷杯摩擦發出的咯吱聲,疑惑的皺了皺眉,赫然間,“哐當”一聲脆響,傭人失色的轉過身去,看到那杯茶已被摔碎在光潔的地磚上,景玲面色鐵青的低頭,看到溫熱的茶水正沒有遮攔的四處溢散,像一朵張牙舞爪的盛放的花朵。
86
馮奕開車沿著那條寬闊的八車道緩慢行駛,目光時不時掃向對面的人行道。伊楠不讓他一起去見梁太太。
“這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去了反而不好。”她如是說,表現得像個孤膽英雄,馮奕只得作罷,畢竟他還想為以後留些餘地。
暮靄沉沉中,他終於看到那個瘦削得身影,拎著她來時得皮箱,蕭索孤單地行走。他在前方飛快地調好頭,腳下一踩油門,很決就停在她身旁。
“伊楠!”他推門出來,幾十叫住高魂一般的她,幾步走上去,雖然見她面色鬱郁,還是習慣性地問上一句:“怎麼樣?”
馮奕便不再問下去,抿了抿唇,輕輕嘆息一聲,“上車吧。”
坐在車裡,伊楠一直沒有說話,呆呆地望著窗外出神。
馮奕安靜地開著車,這個結果其實早有預料,他沒有期望伊楠能夠帶來奇蹟,只是看他此刻如此頹頓地樣子,心裡微微起了一些憐惜。
“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送你去機場,好嗎?”
“埠,我不餓,直接去機場吧。”
馮奕沒有反對,在下一個岔口選擇上了開往機場高架的那條路。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伊楠突然開口問他。
他無從回答,腦海裡卻驀地冒出來很久以前,她問過自己的另一個問題,“馮奕,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
在這件事上,傻或者無恥,區別在哪裡?
他乾咳一聲道:“別想那麼多了。”
“你知道人最怕的時什麼嗎?”
“——”
“其實,人最怕的就是完全否定自己——剛才,我站在梁太太面前——懺悔,哭泣——
當我走出那扇大門時,我一直在問我自己:那是你嗎,姚伊楠?”她把頭輕倚向車窗,玻璃上映出一個不甚清晰的影子,微微衝出的腦門光潔圓滑,卻是一臉的痛楚迷茫。
馮奕猛地一腳踩下剎車,他的心清同樣沉重,“我勸過你別來,你現在後悔幹事無補。”
“不,馮奕。’伊楠搖著頭,“我不是後悔今天來這裡見梁太太,更不後悔向她道歉。’她坐直了身子,雙臂卻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象努力要抓住一個依靠,
不讓自己徹底淪陷下去,腦子裡很亂,她找不到自己的心在何方,她開始覺得恐慌。
“從前,我覺得跟梁先生在一起不對,只是因為覺得對不起爺爺奶奶——至於梁先生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