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後的這張臉,擁有著與冰夜幾分相似的輪廓,可是已經失去了以往所有的光彩。
韶華易逝,回眸處,萬千繁華落盡,飛揚已經不在。
老頭子出密牢前說,你的身體裡還殘留著噬血的衝動,隨時有可能狂性大發,告誡我不要接近你。
可是你聽見了嗎?
老頭子剛才說你是我的父親,我是寂飛揚的女兒。
我等了十八年,終於等到這一刻,我可以對著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叫一聲“父親”。
我怎麼可能選擇逃走,寂寥地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這種眷戀和不捨;早已在我血液裡分裂,我如何逃得開。
噬血殺人嗎?
現在我反而很想讓你對我作出一絲反應,哪怕是殺我也好咬我也罷,我都不在乎。只希望你可以不要像現在這樣,完完全全失去意識,成為一個只是會說“詩音”這兩個死字的行屍走肉。
這樣的你,讓我心疼。
還有寂冰夜……
寂冰夜,還記得我小時候最初認識你時對你說過什麼嗎?
我說過,冰夜,雖然我們兩個是孤兒,但是沒有父母兄弟的疼愛我們卻至少可以相互安慰取暖,因為我們是永遠的“家人”。
沒想到一開始我們的關係就已經被我言中過,我們是真的家人,而且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寂冰夜是紫堇的哥哥……
哥哥……
一個好溫暖的字眼,可是為什麼我現在感到的只是絕望,彷彿要刺破黯淡的軀殼,襲掠上整個蒼穹。
好難受……喘不過氣……為什麼這個世界一直都很殘忍……
一下一下,每一下的擦拭我都儘量做到輕柔細緻,可是這個我正在照顧的人卻毫無反應,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寂靜的牢房裡只有水滴落的聲音和微不可聞的“詩音”在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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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燭臺,長垂的淚眼,跳動不安的紅炎在簾幕下光影掩映,四處閃爍。
老頭子一個人站在窗欞前眺望著高掛於空的一輪蕭瑟圓月,今天是十六,應該是每個月裡月亮顯得最圓最大的時候。
可是在這種日子,又有多少家庭可以在一起開心地共享天倫。
千里共嬋娟,原本簡簡單單的願望現在卻是一種奢侈,遙不可及。
“我要你放了寂飛揚――我的父親!”
老頭子不知道在注視著什麼,佇立在窗前始終不動,許久:“小丫頭,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冷笑一聲:“我不相信你連這點權力都沒有。”
“放他容易,只是放了以後他會經歷更多的磨難。”
“是因為昭皇的關係嗎?”
“嗯。”
“他那麼對你們兄弟,為什麼還要受制於他?”
我覺得老頭子他們有點不可理喻。
“小丫頭,自古以來,帝王無情是不變的真理,即使你當初為了他如何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在利和權受到衝突時,他也不會對你手軟。三弟已經成了他牽制我的一顆棋子,而且……只有在天牢,昭皇才願意派御醫醫治。”
“安排我見昭皇,讓我來說服他!”
“不行,你會很危險。”
“我要去。”
我的語氣堅定,勿庸置疑。
老頭子轉身,一雙虎目在月光的背景下看不出包含的是何種情緒,只是他的語氣裡堅持著開始的反對:“小丫頭,一個人不是每一次都可以那麼幸運!”
我搖搖頭:“我只知道如果見不到昭皇,說服不了他,我會去劫獄,去殺人,到時不止是我自己有事也會把你和整個威遠候府牽扯進這個漩渦。”
寂冰夜說得對,其實我像極了一隻尋找荊棘的鳥,拼勁全部只為一個夢想,即使在這個實現夢想的道路上蒙上了血色的疼痛,我也會在所不惜。
當在我躺上紫堇花海的那一刻,生活便交付給我一個一生逐夢的命運,我找不到理由不去拒絕實現這個夢。
至少在這個過程中還有一瞬間的燦爛,這是我的堅持,所以我無悔。
突然想起一句話:這是一曲無比美好的歌,曲終而命竭。然而,整個世界都靜靜地諦聽著,上帝也在蒼穹中微笑。因為最美好的東西只能用深痛巨創來換取。
老頭子一怔,久久的沉默,似乎在斟酌我的話語:“好吧,小丫頭,我會盡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