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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繡花枕頭。”趙大鴻呸地吐出口痰,突然一展身形,右手一勾一抓,狠狠扣住了初一的肩膀。初一倒吸氣,發出嘶嘶的聲音,尖聲叫嚷了起來:“趙大哥手下留情!”

喀嚓一聲,趙大鴻卸下了初一的左肩,陰笑著對上初一冷汗淋漓的臉。

“小相公吃得了痛才能入寨子。我趙大鴻不收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黑衣纏繞的眾匪徒哄聲大笑,點亮了由木頭搭建的山寨大堂裡的火把,肆意地尖叫,將松脂油的茲茲響壓了下去。“這兔兒相公不會是遼軍的探子吧?”

初一臉色蒼白,大顆汗珠源源不斷滾落,他低下頭,抿緊了嘴。

初一被丟擲在爛草馬廄裡,左肩鼓起一個突,像是尖利的刺。他伸了右掌運氣於掌心,聚集起一團冷霧,寒毒的戾氣順指脈綿綿冒出。他靠在土牆上,將手掌搭在傷肩處,不著痕跡地給痛楚降溫。

火辣感有所減少,他的臉還是呈蒼白色,汗珠粒粒蜿蜒。

棗紅馬輕輕打著響鼻,尾巴刷來刷去,瘦成皮包骨頭。初一想了想,用截樹枝戳了點馬腿上的殘泥,撮在手指間看了看。

黃沙路面居然能濺起紅泥,只能是一個地方,遼邊界的紅泥潭。也就是說,這批馬一定越過了古北,一路顛簸跑到儒州外,先是累得顯瘦,再是餓得孱弱。

初一伸手摸了摸馬腹,更加肯定了他的推斷。

他安心地閉上眼睛,等著第二天的來臨。

黑風山寨說大不大,在主樓後面,有座低矮的小柴房,該出現的格局它都具備了。

趙大鴻用衣袖擦乾淨嘴,站在白紙糊就的門前整理好衣襟,才抬手輕叩木格。“王……妹子。”

門內應聲而起清亮的女聲:“快進來吧,趙大哥。”

趙大鴻推開木門,掀開半截棉布簾子,低頭鑽進了柴房。一旦走進去,他就搓著雙手,縮肩說:“委屈妹子了,委屈妹子了。”

柴房角落有處黃泥堆砌的土灶,一位黑衣女子背對著門口,正在忙著燒熱水。她的黑綢袖挽起了一截,皓白手腕顯露出來,竟是不沾水漬,霞美如脂玉。

天下的冰肌玉骨何止萬千,能令水紋如銀瀉散而不留痕跡的,恐怕只有她一人。

長裙素裹的女子忙得頭也不回,但是嘴裡的語聲很溫柔,有如春風化雪。“趙大哥,說了見我不用這麼拘謹,你又忘啦?”

趙大鴻恭恭敬敬地低首,不敢直視女子裸|露手腕。

身後沒有動靜,那名女子終於轉過身來,雪白的膚色頓時令四壁生輝。黑白對襟襦裙直落膝下,未佩戴玉環綬,每走動一步,傾灑開來的裙幅飄逸如花。

眉眼溫和的美人,漢服熨帖其身,描摹出嬌柔輪廓。她若是不笑,猶如月下幽蘭含苞待發;此時卻抿嘴淺笑,更似白玉蘭芽大綻光華。

“簡蒼不委屈。”她清和地說了一句話,徐徐褪下窄袖,帶動手腕上的指粗鐵鏈叮叮噹噹作響。

迎接她的仍是趙大鴻恭順的姿勢。

簡蒼走到木椅旁坐了下來,側頭說:“趙大哥,請坐。”看到人沒動,她的雪顏上浮起一絲無奈之色:“如果趙大哥執意尊卑之禮,我們的身份很容易暴露。”

趙大鴻連忙坐在了門檻上。

簡蒼微微一笑,側首:“趙大哥面色凝重,可是侯爺的人找來了麼?”

趙大鴻先低頭沉吟:“來了個青衣小相公,面相生,臉色呆滯,只有眼睛稍微松活些。我聽他談吐,像是讀過書的文人,再試探他身手,的確沒什麼內力,就兩三下花架子。”

簡蒼只是笑著,神情溫和無虞。

趙大鴻接著說:“我卸了他一邊肩胛,他痛昏過去,躺在馬廄裡半死不活。”

簡蒼連忙站了起來,端著雙手朝外走:“你讓開,我去看看——不能這麼隨意折磨人家。”門口馬上讓開了,她邊走邊說:“我們就算在逃亡,也不能有疑心就故意折磨人,他那也是一條命。”

趙大鴻閃身掠向門牆邊,稍加勸阻:“妹子不用去,我們才來這裡五天,很多事情要多加小心!”

簡蒼沒折回腳步,一路只聽得叮叮噹噹的聲音遠去了。趙大鴻嘆口氣,腳尖一點,輕飄飄趕了過去。他先截住她的正身面向,抬腳踢了一下混在爛草裡軟成一團的初一:“給老子起來!”

初一低聲呻吟了幾句,然後睜開了眼睛,一雙眸子映出黑夜的星亮。簡蒼探身出來,瞧了瞧他的面容,抿嘴而笑:“果然是個俊秀的小相公。”

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