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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我趁機從父親繁男手裡奪回我的書。

8)

繁男、美莎繪和薰都知道了自己的病況和病症,那一晚他們一直聊到很晚,而我則先去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我還以為他們一定都陰沉著臉呢,事實卻不是這樣,他們已經像往常那樣比我先起來,正在吃早飯。

窗簾早已拉開,已經升得老高的太陽照了進來,房間裡顯得很亮堂。

薰一面往刷得很乾淨的玻璃杯裡倒牛奶,一面偷偷地瞥了我一眼。他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半年後會因癌症而死去,可是從他現在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來。

“昨晚聊到那麼晚,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問薰,他愉快地回答道:

“就是關於剩下的半年怎麼過唄。爸爸準備辭職,然後一直讀書直到死,媽媽她不得不繼續做家庭主婦,我嘛,明天以後開始休學。”

“休學?那不錯嘛。”

我這樣想道,然後一不小心說了出來。不過薰並沒有為此感到生氣,反而開心地笑了。他的開朗也感染了父母。

“這些夏天的衣服,我今年要全部穿一遍。”

美莎繪看著自己的衣服,有些可惜地說道,她好像已經做好活不到明年夏天的心理準備了。

他們三個人之間好像有一種奇妙的連帶感,甚至已經都接受了死亡這個事實。在這個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漂著,我有一種被他們排斥在外的孤獨感。

“你們不做手術嗎?做了手術的話,說不定還能治好。”

父親繁男回答了我的問題:

“做手術也不一定能治好,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感覺現在已經太遲了。而且做手術要錢,三個人的手術要花好大一筆錢呢。”父親皺起眉頭,繼續嚴肅地說道:“半年後只有你一個人活在世上了,不管做什麼都要用錢。我們不能把錢花在機會渺茫的手術上,而且是三個人的手術。”

他們昨晚商量的原來是這件事。

我現在終於為自己的將來感到不安,這當然比自己被宣告死亡的不安要輕得多,但如果讓他們為我這個令他們反感的人,操心以後一個人生活時的財產管理、住宿、吃飯等問題,我情願去死。

我真的能一個人活下去嗎?不,正確地說不是我一個人,我還有波奇。

這時候波奇的叫聲在整個房間裡響起,它很少在家裡亂叫,這還是它第一次在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亂叫。我還沒把它的事告訴家裡人呢。

那三個人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四周,最後得出結論是電視的聲音。

我偷偷地看了看左臂上部的刺青,波奇好像要訴說什麼似的回望著我。它嘴裡一直銜著白花的,可我一眨眼的工夫它就把花吞下去了。白花的刺青從我的胳膊上消失掉,只剩下狗咀嚼東西的圖案。

我終於明白了,它應該是餓了。我這才想起來自己完全忘了給它餵食,直到現在一次都沒給過它東西吃。

我告訴家人自己要去一趟山田家,然後準備出門,這時薰站在門口跟我搭話:

“我最近一直沒看到山田,她還好嗎?”

“山田好像正在學習,準備以後當刺青師。”

我這時發現薰在一個勁地盯著我的臉。

“你以前眼旁邊不是有顆小黑痣的嗎?直徑大概有一毫米,我以前還嘲笑說像鼻屎的呢。”

我跑到梳妝檯的鏡子面前,觀察起自己的臉。黑痣確實不見了。

把黑痣弄走的罪魁就是波奇,在去山田家的路上,我親眼目睹了它的新罪行。

我一個勁地盯著波奇。可就在我眨眼的一瞬間,它可能是肚子餓壞了,竟然吃了我胳膊上的一顆小黑痣。

很可能是我昨晚睡著的時候波奇跑到我的臉上來散步,為了填充一下空肚子,就把我眼角的黑痣給吃了。

聽到我說的這些事,山田強忍著笑,在我的面板上給波奇刺了一大塊肉。她還正在學習中,不過已經掌握了扎刺青的知識,於是這次我成了她的試驗品。

山田完成了肉的刺青,那是經常在漫畫書裡出現的帶骨頭的肉。這塊肉比波奇還大。我還擔心波奇會不會吃呢,沒想到是杞人憂天。波奇像普通的狗那樣大口地吃著肉,30分鐘沒看它,它已經跑到我的右腿做飯後散步了,一幅心滿意足的樣子。波奇散步的路線是這樣的:先從左臂的上部到右手的指甲,然後再南下(如果把我的頭當成北的話),在後背上繞一圈最後回到原來的地方。

“它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