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畢敬地交給陳誠,陳誠得了戰報,這才離去。
白崇禧打了敗仗,陳誠當然不會放過他,第五軍打光了,喪師失地,蔣介石當然也不會放過他。白崇禧垂頭喪氣,在扶濟村那間獨立小院裡來回踱步,長嘆短籲。如果葉肇集團軍堅決執行他的命令,由高田到甘棠阻擊,如果精銳的第五軍還有一個完整的師作預備隊的話,白崇禧是不會打敗仗的,桂南局勢,亦不會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然而,時乖命蹇,白崇禧命運不濟,以勝開始,以敗告終。若論兵力,白崇禧指揮四個集團軍,其兵力超過敵寇三倍以上;論武器裝備,除空軍外,第五軍的裝備並不比敵人差,論指揮官的才幹,白崇禧、杜聿明、鄭洞國皆為國軍中最優秀傑出的將領;若論民心,賓陽民眾以極大之熱情支援崑崙關作戰,僅賓陽一縣便出動壯丁六萬餘人為國軍運送彈藥糧草和抬運傷員,贈送慰勞品堆積如山,民眾為抗戰作出了無私的奉獻。有這樣好的條件,為什麼最後還打了敗仗呢?可惜,白崇禧再也不敢往深處去想。不說白崇禧不敢往下想,便是蔣委員長也不敢往深處想,否則,那個小小的倭寇,縱然兇狂橫暴,又怎敢到中國來橫衝直闖,殺人掠地呢?蔣委員長雖然要到柳州來親自主持召開桂南會戰檢討會,白崇禧知道,這次會議,蔣介石和陳誠必然要算他的賬,但是白崇禧不怕,既是檢討會,檢討來檢討去,檢討出一萬條教訓來也好,蔣介石和白崇禧也不會檢討出他們各自心中的哪個秘密來的。
“我白崇禧不是韓復榘,柳州也不是開封府!”白崇禧冷笑一聲,有恃無恐地到柳州來開會了。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洞口傳過來,象一把重錘,重重地敲打著正襟危坐的將領們的心頭。蔣委員長和侍從室主任張治中出現在講臺前。坐著的將領們刷地一聲起立,立正。蔣介石站在講臺前,嚴厲地望了一遍出席會議的將領,然後把戴著白手套的手輕輕往下一按,說了聲:
“坐下!”
蔣委員長也在特地為他準備好的那張高背皮靠椅上落座。會場裡靜悄悄的,只聽得頭上的汽燈在吱吱作響,蔣委員長開始訓話:
“桂南會戰,我們打了一個什麼樣的仗?你們都清楚!”蔣委員長狠狠地掃了他的部屬們一眼,很多人都愧疚地低下頭雲。他接著說道:
“我們失敗是由於兵力不足?士氣不足?民氣不足?我看都不是!”蔣介石這句話說得重極了,白崇禧、陳誠以下都抬不起頭來。
“由於有人畏縮怕死,臨危不進,由於各方缺乏協作,喪失戰機;也由於軍事機關事前準備不足,臨事優柔寡斷,才招致此次痛心的失敗!”蔣委員長訓完話,由桂林行營參謀長林蔚報告桂南會戰作活經過,然後,由桂林行營主任,桂南會戰的總指揮官白崇禧開始檢討。
“此次桂南會戰,先勝後敗,崇禧實有負委座和國人之厚望。”
白崇禧面對蔣介石,身子站得筆挺,從容檢討,“……關於會戰失敗之原因,委座已有訓示,作為會戰之總指揮官,崇禧犯有督率不力之過,實感痛心疾首,愧對國人,請委座懲處,以昭尤儆!”
接著輪到監軍陳誠檢討。本來,陳誠早就窩著一肚子火氣,準備在檢討會上狠狠地轟白崇禧幾炮,以除怒氣。但他見蔣委員長定的調子似另有所指,乃臨時改弦更張,沉痛地說道:
“此次桂南會戰之慘敗,我監軍不力,督導無方,有負委座之重託,呈請委座處分。”
但陳誠也不肯輕易放過白崇禧,他非要踢白幾腳不可。
他把話鋒一轉,指責道:
“通觀全域性,桂林行營對此次會戰實犯有以下三大錯誤:(1)沒有在賓陽、甘棠一帶配備足夠之兵力,以致為敵所乘,使我崑崙關正面守軍陷於不利之地位;(2)就戰術而言,本應能攻則攻,不能攻則守,可是竟以國軍之精銳在極不利的地形下與敵在崑崙關血戰半月有餘,使我方主力兵團消耗殆盡,失去再戰之力,我真不明白這到底打的是什麼仗?(3)各高階司令部之間,聯絡極不密切,以鄰為壑,毫無協同之精神可言。”
對於陳誠的指責,白崇禧並不在乎。心想,你提一萬條也提不出要害問題,何況才三條呢?陳誠發言後,各集團軍總司令相繼發言,由於有了蔣委員長定的那個調子,又有了白、陳幾人之示範,因此皆侃侃而談,避重就輕,避近就遠,捨本求末。只有在第二十七集團軍總司令葉肇檢討時,蔣委員長突然插話:
“葉總司令,敵寇渡永淳河時,當時你在什麼地方?”
葉肇一驚,沒想到蔣委員長會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