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開始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完全瞭解過敖遊。那個整天笑嘻嘻的單純得像孩子一樣的男人,怎麼會如此輕率地拋棄這段感情,一個字不留的離開。
就算她做得再過分,他再生氣再憤怒,也不能,這樣轉身就走。就算是罵,是爭吵,甚至只是說一句分手,也好過這樣沉默地離開……
或者說,在他的心裡,她和他以前常常提到的那些女孩子們並無區別。
這種念頭一旦出現,就像蔓草一般在她的心裡肆意蔓延,她努力地控制自己想要打消這個想法,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糾結和痛苦。
沒有了愛情,日子還是得照常過。
之後的一年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
田知詠在北京動了手術,可惜並不成功,醫生說他最多隻有兩年的時間。之後他便留在了北京休養,期間王培去看過他兩次,他沉默而頹廢,看起來好像老了十歲,跟王培印象中那個溫柔儒雅,無所不知的小叔叔好像是兩個人。
之後周柏婷生了個小公主,一家人忙得人仰馬翻。周大小姐為了寶貝女兒做出了巨大的犧牲,一個月增重八斤,沒過多久就珠圓玉潤。周錫君又在上海辦了一次藝術展,王培的兩幅作品都拍出了好價格。
J大換了新校長;許雯雯和她男朋友吵吵鬧鬧地終於結了婚,三個月之後又離了;陳剛因跟女學生搞婚外情被他老婆在學校裡貼了大字報,之後就被開除;小武和他女朋友分了手……
而王培則急劇地瘦了下來。她的體型原本就偏瘦,也就臉上還圓潤些,瞧著不太明顯。而今這一年的工夫怕不是瘦了有十斤,瞧著就跟個紙片人似的,衣服掛在身上輕飄飄的,原本圓潤的臉頰成了小瓜子。周柏婷好幾次笑話她如今倒有了些仙風道骨,但每每笑話完,又忍不住嘆息一聲。
2011年聖誕節,敖遊離開J市整整一年的時候,J市又下起了大雪。
…………
天界虛渺山
敖遊睡得迷迷糊糊的,隱約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的,吵得他睡不安穩。心裡就有些氣,翻了個身過去不想理。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忽覺一陣冷風迎面而來,爾後一個激靈,就被人從頭到腳地澆了個透溼。
“啊——”敖遊氣得直跳,大叫一聲從床榻上蹦起來,咬牙切齒地看著面前的罪魁禍首。仲恆面無表情地環著手,慧慧一手拎著水盆一手挽著他的胳膊站在他身邊,笑吟吟的,一點愧疚的樣子都沒有。
“阿恆!”敖遊不敢對慧慧動粗,只得把氣全灑在仲恆身上,說話時拳頭就揮過去了。
仲恆早有準備,輕輕一側身就躲了開去,反手一擒,就捏住了敖遊的手腕處,嘲諷地笑,“都醉成這樣了,還敢跟我打,不要命了。”說著話,手裡就開始用力,敖遊頓時發出殺豬一般地慘叫聲。
“輕點輕點——啊,痛!”敖遊好不容易掙脫了他的鉗制,一邊揉著手腕處一邊朝他狠狠瞪眼,“阿恆,你發什麼神經?”
仲恆冷冷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忽然笑起來,親熱地上前拍他的肩膀,“你說你回來也不叫我一聲,太不夠朋友了。怎麼著也該提前通知一句,也好擺個酒給你接風洗塵,慶祝你重回天庭。”
“什麼?”敖遊只覺得腦袋裡頭迷迷噔噔的,一時沒有領會仲恆的意思,等過了好幾秒才終於反應過來,臉色陡地變得煞白。
屋裡忽然安靜下來,仲恆沒再毒舌罵人,慧慧也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看看敖遊。
“我…我回來了多久?”沉默了許久,敖遊才像夢遊似的低聲問。
“不久——”慧慧搶先道:“也就十幾天吧。哎,反正你一回來就鶯歌燕語、美酒佳餚的,不記得時間也正常。”她語氣不大好,連敖遊這麼遲鈍的人都從中聽出了嘲諷的意思,爾後他的臉色就更白了。
十幾天……那豈不是意味著,王培培的孩子都快上大學了……
敖遊身體一軟就癱坐在床上,痴痴傻傻地好半天不能言語。慧慧見狀,心裡又生出些不忍,遲遲疑疑地想說什麼,又怕一會兒敖遊生氣發飆,趕緊躲到仲恆身後,使勁兒地朝他使眼色。
仲恆苦笑,抬腿輕踢了敖遊一腳,懶洋洋地道:“快起來,你嫂子騙你來著,還真信。不過你也別瞎樂,雖說就回來了一天,但底下可是一年時間,真要發生點兒什麼,老早就夠了。再說了,你一句話不說就走,人家憑什麼一直等著你?”
慧慧最氣的也就是他這一點,恨鐵不成鋼地跟在仲恆後頭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