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大吃一驚,脫口尖叫起來。吳常青心急救援,此時正縱到半途,見狀回頭,看那石子來向,卻是全無頭緒,不由心頭暗凜:“好傢伙,竟來了這等高手?”獨有木偶煞心知肚明,目視梁蕭,眉頭微蹙。
梁蕭微微苦笑,心中暗歎:“那性子又犯了,唉,打掉匕首就罷了,誰知頭腦一熱,第二枚石子還是跟了出去!”
木偶煞見怒龍幫眾面無人色,又看了看劉梓屍首,再想想梁蕭那等武功,忽然間,二十年爭強好勝之心、報仇雪恨之志一一煙消,嘆了口氣向怒龍幫眾人道:“劉梓既死,我也不為難你們了。你們不是劉家的人,犯不著再為他父子賣命!”他伸手人懷,掏出一個瓷瓶,扔給“肉須虯〃常望海,道:“此藥外敷內
服,能治火焰掌的掌毒。”常望海伸手接過,一言不發,俯身抱起劉梓的屍首,率眾去了。
木偶煞微微慘笑,轉身便走,布袋煞忙攔他道:“哥哥,你還沒治傷呢?”木偶煞搖頭道:“哥哥報仇心切,這幾日殺了甚多不相干的人,著實大違初衷。這龍鬚針也算是報應吧,既然如此,何必還要苦苦求人?”他舉步欲走,布袋煞卻眼淚汪汪,死拉著不放,木偶煞方要掙開,忽地面露痛苦之色,身子劇震,坐倒在地。
白衣女子婷婷起身,移步過來,嘆道:“你別逞強了!”伸手把了把脈,默然半晌,起身道:“師父,這龍鬚針用什麼法子才能取出?”吳常青冷哼一聲,兩眼望天道:“你處處違我,還有臉問?哼,有本事就自己治啊!”說罷只顧喝茶,再不言語。
白衣女子呆了一會兒,默默坐回桌邊,支著額頭,似在苦思,布袋煞兩眼死盯著她,一顆心兒懸得老高。
忽聽白衣女子幽幽嘆了口氣,道:“只好行險一試了。”她從旁邊醫箱內取出一把薄如柳葉的小刀和一小塊磁石,自語道:“龍鬚針被血脈帶動,所行途徑當合於經脈執行。嗯,這位姊姊,令兄中針是什麼時候、什麼部位?”布袋煞想了想,道:“該是昨日寅時左右,中針處只有哥哥知道。”木偶煞此時緩過一口氣來,喘道:“是內關穴附近。”
白衣女子凝視地上日影,左手把住木偶煞脈搏,右手掐指……眾人見她舉止古怪,議論紛紛,頗為驚疑。昊常青盯著她,臉上露出凝重之色,捧著茶碗,卻忘了喝茶,心知白衣女子正根據種種病症,結合脈理,推算龍鬚針所處方位。
要知人體血氣,無時無刻不在執行之中,勃興衰弱均有一定時刻。那龍鬚針被血氣衝激,循行快慢與氣血盛衰大有關係,且各人體質不同,血氣盛衰之時也各有不同。有人白日精神,有人卻是夜貓子,故而龍鬚針所處方位極難把握。
白衣女子口中唸唸有詞,心中默默推算,過片刻念道:“戊癸巳午七相宜,丙辛亥子亦七數”兩句,忽地探出左手,將磁石貼在木偶煞肩頭“巨骨”穴上,右手拿起小刀,切人肌膚。只見一股血箭自創口中射出,濺人土中。
這一番推算極耗心力,白衣女子伸袖拭去額上汗珠,輕喘道:“姊姊,你……你看那針兒可在血水中麼?”布袋煞在血中摸索片刻,拈起一枚細比兔毫的小針,不知是何種物事所制,雖細小如此,卻有手沉之感。她見兄長大患得除,眉開眼笑,真有不勝之喜。
白衣女子歇息片刻,坐回桌邊,寫了張方子道:“針在經脈中存留已久,雖勉強拔出,經脈卻已受損,按此服藥調養,以免留下病根……”她說完這番話,氣息更促,身子如晚秋之葉,瑟瑟發抖,忙掏出那個玉瓶,又傾了兩粒藥丸吞下。
布袋煞見她模樣,奇道:“活菩薩,您……您身子不舒服麼?”白衣女子緩過一口氣,道:“不……礙事,我這病拖得久了,從來都是這樣的!”眾人聽說她也有病,無不駭異。
布袋煞瞪大眼道:“菩薩您這麼大的本事,怎麼治不好自己呢?”白衣女子還沒答話,吳常青怒道:“屁話少說,既然好了就滾你媽的蛋。”布袋煞瞪他一眼,恨聲道:“若不是看菩薩的臉子,我非把你……”吳常青冷笑道:“把我怎地?”
布袋煞不好與他翻臉,忍住氣,向白衣女子謝過,扶著木偶煞徑自去了。此時,一個病者過來正要坐下,忽聽吳常青冷道:“今天不看了,以後再來!”那人目瞪口呆,身子半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吳常青拂袖而起,對白衣女子道:“你今日身子不大好,不要勞累了。”白衣女子不敢再違拗,正要起身,眾人已紛紛大嚷起來:“咱等了幾天啦,行行好吧!”
“是啊,菩薩一去,又不知幾天才出來,咱這病不能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