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鳳凰老師,和黑龍嶺小學有關。
天亮的時候,她按啟示上孩子的圖畫,揹著龐順行去了。
耿鳳凰對黑龍嶺並不生疏,這裡的一草一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曾在那裡教過一段時間,離開這麼多年來,我始終難以忘掉那裡的孩子,學校後面的那座小山,那渴望知識、渴望走出山嶺的孩子的眼睛
黑龍嶺四周是嶺,在東南方大槐樹下是村子的出口,一隅是飄揚的紅旗,老師和孩子們的琅琅讀書聲隨著山風隱約傳來。耿鳳凰登上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山坡,嶺上遍佈亂石,只有零零星星的樹木。俯視下去,灰色的石屋七零八落地坐落在村子裡,影影綽綽的看到村民散養的家禽、家畜山村最氣派的算是村口的這棵大槐樹和眼前的這所小學。
下課了,孩子們擁出教師,纏著一個瘦小的老師講故事。耿鳳凰走到門口,卻發現這位瘦小的老師是這學校的校長。老校長拄著柺杖過來打招呼,龍山會來任教的時候他就當校長,現在輪到看門了。老校長的教齡和耿鳳凰的年齡相仿,耿鳳凰出生的那一年他就在這裡任民辦教師。他是校長,教師和總務後勤,既教語文、數學,也帶體育,甚至還教學前班。直到龍山會那年調來,他將數學給了龍山會,算是減輕了工作。然而,龍山會走了,剩下雲南口音的漂亮女教師和他共同支撐起這片天空。實行全員聘任制後,老校長被辭退,工資低,福利少,他並沒有為此抱怨。因為年紀大,身體殘疾,回家後沒有活幹,仍舊對學校不捨和眷戀,就回來了——給學校義務看門。學生不是他的一切,卻是他生命不可割捨的一部分。沒有轉正,他無怨無悔,他說他能夠每天聽到孩子們的讀書聲是最大最幸福的享受。看到孩子們天真的笑臉,和30多年前一樣,就不自覺地沉浸在回憶之中。當耿鳳凰提起一個說普通話夾著雲南口音的漂亮女教師的時候,“她就是我們學校的鳳凰老師。”老校長把耿鳳凰領到了辦公室,開了話匣子。
“我們七八年沒有見她,聽說她曾在追夢山莊當了老闆。各級領導和領導家屬對她關懷備至,經常來關照她的生意,她懂得感恩,每年“六?一”和教師節,她都要給學校、老師和學生捐很多錢。據說,她遞交了入黨申請書,並且要在山莊建立黨支部,凡是我黨領導前來消費,一律打7折,報銷單上填寫‘視察工作’,凡重要人物一律有她接待,以免我黨被資產階級思想的小姐腐蝕。後來,她成了小龍河的迷。有的說,小龍河跳河自殺的不是雪蓮,而是鳳凰老師。”
“你是說雪蓮還活著?龍山會說見過。”耿鳳凰想意外收穫,可老校長似乎很警覺,又說:“這不大可能,只是個傳說。後來,又聽說據說,她去了大城市,辦了一所學校。有的說的更慘,為了招商引資,能給黑龍嶺配個微機室,和兩個外國人同時上床,第二天,就沒有誰看到她。”
由於是陰天,天黑得早,老校長就開了電燈,繼續說:“村子裡對她評價可不低啊!是一百個好!就是特別地好。她一個人教兩個班,但教學成績很好,大家常豎起大拇指稱讚她。有一年寒假天氣不好,鎮裡決定開學後再發課本,她冒著風雪,揹著一大捆書爬十里山路提前領回來,絕對不耽誤孩子們的預習。誰沒有錢買課本了,她拿自己的工資補上。”
“這麼好的教師怎麼就不幹了呢?”耿鳳凰也曾當過民辦教師,民辦教師的辭職絕非僅僅是因為工資的問題,她知道她是否也有自己當年的精神壓力。
沒有想到鳳凰的辭職的確與耿鳳凰有關。老校長毫不迴避地講述了後面的故事。
有一年,鳳凰決定辦理準生證,才想到當年小龍河鎮建立在編民辦教師檔案時,送交了自己的身份證和畢業證,鳳凰去追問,知道這些證件讓丈夫的表弟——龐順行送給了在鎮教研室,之後,她曾到鎮要過這些證件,龍天翔總以證件局裡還沒有送下來為由,讓她以後再來。
計劃生育的管理很嚴格,為了辦理準生證明,在丈夫龍大的陪同下,她去教育局要證件。局裡一領導告訴她,“還沒有查完。”
龍大憤怒了,“今天我們非要回證件,否則不會離開這裡。”說著跑出辦公室向上打電話反映。
“我們要不回證件,就可能再次失去準生的機會。我生不出兒子來,還不知要被他打多少次。”鳳凰哭了。
處於同情,教育局有人指點說:“到市教師招待所找一位耿鳳凰,她拿著你的畢業證和身份證。”
耿鳳凰聽到這裡,自己所找的女孩是不是鳳凰的女孩?是不是自己送走的女孩?她一陣驚慌,“我要見這位女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