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告誡自己,自己少光顧了吧。再忍耐下去,可以修成正果,心安理得地做一個好女人。母親逼她懺悔過,領導推心置腹地叮囑過,同事們苦口婆心的勸導過。無論如何這一次要堅決回絕。可是,龐順行又來電話約她,“現在我一個人在大院值班,雪蓮回老家了。”
臥室裡卻不見龐順行的影子。忽然聽到龐順行的書房裡一陣低低的咳嗽聲,順著縫隙,她忽然看見一對人影兒,心咚咚地跳起來。耿鳳凰看到那一幕,聽著雪蓮在龐順行的懷抱裡哭訴,就覺得天旋地轉,身體顫抖了,終於抑制不住哭出聲來。
她的哭聲被雪蓮聽見了。她劇烈的咳嗽抽成一團,喉嚨裡有一團棉花塞住,總咳不出,輕輕地錘背,越咳得厲害,一下子吐出粘膩的血痰“順行,你還愛孩子嗎?”
“起來!你這樣騙過幾個啊?那所大學我不上了,換一所公立的吧。”耿鳳凰本來要好好教訓順行一頓,然後分道揚鑣。可是看到他那一張薄嘴唇會煽情的小嘴,聽他那美麗的誓言,想到自己的前途,她竟然又改變了注意——她為他鋪開了被子。被子很鬆軟,也很暖和。耿鳳凰給龐順行脫下鞋襪,端來熱水,給他洗了腳。
“請給我時間,等孩子過了滿月吧。我想辦法給你換一所。”他鑽進了溫馨的被窩。
“以前我的大專是第二學歷,人家瞧不起。現在的民校畢業和那個沒兩樣。有了正規大學的文憑,山鳳她們,誰敢瞧不起我啊!”耿鳳凰慢地將柔滑的臉蛋靠在他的胸脯,伸出滾燙的纖手撫摩著他的鬍鬚。正要翻雲作雨的時候,龐順行的手機音樂響起來,他連衣服沒有穿好,跳下床,輕輕的離開了那熱乎乎的香噴噴的被窩。
耿鳳凰穿好衣服輕輕的走過視窗,披著大衣。寒涼的月光中,照著書房。雪蓮正擁抱著他,耿鳳凰本想衝出去,可是她算是什麼呢?她不是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嗎?況且那婦人就是她要好的雪蓮姐啊!她真的沒有勇氣面對雪蓮,她跑回到被窩裡用被角捂住了嘴。雖然那惡罵、唾棄和嘲笑會接踵而來,但是龐順行那軟軟款款的功夫確實讓她的身心得到一點兒慰藉,儘管龐順行不能真正滿足她肉體的慾望。
一陣旋風颳起,成片的紙灰刮向空中,龐順行站起來,又圍著墳塋轉了一圈。抬頭看,發現一個白衣的女子站在那裡,“雪蓮!”他想呼喊她,但嗓子像是沙啞了怎麼也喊不起來,再定神一看,那女子從追夢山莊下了摩托車,姍姍步入槐樹林裡。
龐順行搜尋著那女子的倩姿,如今他是多麼希望人事後真的有鬼魂,他是多麼希望他的雪蓮來到他的身邊,傾聽他和耿鳳凰的戀情。他知道就連雪蓮的魂靈他也無福享用,他為了耿鳳凰而對不起她。
雪蓮懷了孩子,她知道龐順行根本就不會愛她,她知道總有一天他會離她而去。她決定不要孩子。可是善良的醫生不想看到雪蓮因墜胎而疼痛的樣子,不想喪掉一個生命,當告訴懷得是一個男孩時,他還是接受了現實,讓醫生給她服下了保胎的藥物。
當雪蓮把孩子生下來時,已精疲力竭昏迷不醒,龐順行趕忙去看那盼望許久的突起的小棒,用嘴唇去吻他的希望和力量,然而那是二寸長透明的粉紅的東西,他面對昏迷的妻子,竟然發瘋一般,開啟窗戶,撤掉了妻子身上的被子,讓妻子和女兒幾乎裸露在床上。
龐順行無論如何難以接受女孩的事實,更不能原諒她和龍山會的好。他聽見隔壁的臥室裡耿鳳凰在哭泣。他放下妻子走到耿鳳凰那裡。耿鳳凰實在過意不去,催他回去。他跪在耿鳳凰面前,乞求:“你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這樣做完全是因為愛你。你雖然不是我愛的第一個,但我可以肯定你是最後一個。”
雪蓮走後,龐順行如願以償地娶了耿鳳凰。可是,她也走了。也埋在這槐樹林裡,龐順行是多麼希望在今天風號月高的晚上,耿鳳凰就是變作了鬼,也希望與她廝守於茫茫原野,“耿鳳凰,我們的孩子。是我不好,送給了別人。如今,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我留在世上。都是我不好,你這一走,我是多麼得可憐!可悲!”
“翠槐可以給耿鳳凰繼嗣嗎,以後讓她給耿鳳凰燒紙、添墳。”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
他卻不敢回頭,等壯著膽子回頭看,卻不見一個人影,只是一片槐樹林和林子裡大大小小的墳塋。
“是啊!翠槐是我的乾女兒,是我們的孩子啦!”龐順行哭得更傷心了。一個男人竟然嚎聲大哭,不停的抹眼淚,“有翠槐這樣一個女兒陪我,你應該安息了吧!”
那白衣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不遠的一棵槐樹旁,望著這裡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