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姐兒毫不留情地送客,讓鄭敏兒吃了一驚。徐麗人到底因為什麼如此理直氣壯?難不成是有了什麼別的倚仗,她不知道的靠山?進宮的秀女,除了姚雅娘那個沒腦子的,誰不是人前做戲,演的活靈活現的。偏偏她徐麗人,連戲都懶得演。鄭敏兒一輩子都琢磨著佔別人便宜,哪裡能明白別人無慾自然無求的心思。她困惑而氣憤地在丫鬟的服侍下離開了麗姐兒的地盤,愈發琢磨不透麗姐兒這人,倒是收斂了幾分。原本打在麗姐兒身上的主意,也因為情況不明,而暫時擱置了。
“小姐,那位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一肚子壞水。都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小姐又何必如此下她的面子。”青杏不無擔憂地道。
麗姐兒笑了笑道:“這人是打蛇順竿上的,若不今天給了她冷臉,以後在宮裡的日子怕是沒清靜日子過了。本就相見生厭,她若是日日來,小姐我就得裝病了。再說姚雅娘恨她跟什麼似的,別再誤以為我與鄭敏兒交好,小姐我到時候說不清楚,到最後沒的牽連於我。鄭敏兒勢弱,我是不怕的;可姚雅娘,我卻是萬般惹不起的。”
青杏和碧草聽了,這才明白麗姐兒的意思。
以後的日子裡,鄭敏兒果然不再來麗姐兒這邊,這讓麗姐兒十分舒心。繼續過著窩在屋裡,畫畫下棋,自娛自樂的小日子。
待雪白的宣紙上。染色的桃花越來越多時,皇后娘娘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實在拖不過去了,終於傳了口諭,要召見群芳殿中的秀女們。為此,群芳殿中炸了鍋一般,秀女們都興高采烈地如同過年一般,在院子裡嘰嘰喳喳,吵得麗姐兒頭疼。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還貴女呢,出息的,皇后娘娘是沒見過還是怎的!”麗姐兒正做一副工筆畫,最需要心平氣和。結果屋外吵吵鬧鬧的,好端端的一幅畫,生生給毀了。麗姐兒不雅觀地白了一眼窗外咋呼最厲害的幾位閨秀,將已毀的畫作揉成一團,喃喃自語道。“可惜了這麼好的畫紙。”
“小姐,太太特別準備了覲見皇后娘娘的衣衫,可是把那套衣服拿出來?”青杏問道。
“拿出來吧,再瞧瞧有沒有疏漏的地方。”麗姐兒嘆了口氣道。既然要去見皇后娘娘,自然不能怠慢。
青杏和碧草手腳麻利地將林氏特別準備的衣服。首飾和配飾拿出來,一會兒熨燙,一會兒平整,好不認真。麗姐兒在一旁瞧著,心裡沒來由地跳的飛快,竟緊張起來。麗姐兒轉過目光細瞧著窗外豐茂的花木,想起來臨行前曾祖父的話
“聽聞這次選秀,是以太子為重,要選出家世,品性,容貌都無可挑剔的千金做太子妃。麗姐兒你與太子妃的位置自然無緣,可聽你外祖父說,你能進複選,是貴人欽點的,怕是要賜婚於你。你外祖父思來想去,覺著那安國公最有可能。”徐老太爺因為麗姐兒選秀的事,整個人都老了幾歲,看著不像以往那麼精神,神色中滿是疲憊。
望著孫女驚訝地雙眸,徐老太爺接著道:“若是那趙晏殊,也算是你的福氣。聽聞他潔身自好,屋裡乾乾淨淨的,不像其他王公大臣的子弟,屋裡烏煙瘴氣的。不過國公爺出身行伍之列,若邊境兵禍,少不得死命血戰,朝不保夕,卻是委屈你了。”
麗姐兒還沒從可能被賜婚於趙晏殊的猜測中緩過神來,就被徐老太爺接下來的安慰弄的眼睛發熱。身為男性長輩,考量一個晚輩如何,總是從其身世背景,官途是否通順來看,不想徐老太爺卻切身實際的從麗姐兒的角度考量,生怕麗姐兒受委屈。
徐老太爺看著麗姐兒泫然欲泣的表情,誤以為麗姐兒瞧不上那趙晏殊,連忙道:“若你不喜歡,曾祖父定想辦法,拼著抗旨惹來一身剮,也定不會委屈你。”
“曾祖父對孫女好,孫女都知道。可若貴人真賜婚於孫女,孫女也定然歡歡喜喜地受了。君待臣有禮,臣事上以忠,孫女雖然是女兒身,卻也知道這個道理。更何況爹爹十年寒窗苦,又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才有今天,孫女必不會為了一己之私,牽連整個徐家。再說,就像曾祖父說的一般,那趙晏殊挺好。”麗姐兒笑著道。
徐老太爺聽了麗姐兒的話,心裡不是滋味,一時半刻竟說不出什麼勸慰的話來。
“小姐,明天梳什麼髮髻?”青杏打斷了麗姐兒的思緒。
“不用多複雜,只簡單梳個纂兒,剩下的頭髮披散著就是了。若你覺得凌亂,就將多餘的頭髮盤成環繞在髮髻之上就好。”麗姐兒想了想道。
“奴婢明白了。”青杏笑眯眯地道。
麗姐兒轉過頭來,又想起徐老太爺的話,心底自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