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繞過夏候商,上前扶起了寧啟瑤,好彷彿是被嚇得有些呆了,竟然任由我扶起她來,直至我輕聲地問她:“二妹妹,你說說,為何我恨不得王爺死呢?”
她這才倏地驚醒,抽出了握在我手裡的手臂,卻是驚惶地望了夏候商一眼,搖頭道:“不,不,那是我亂說的……”
!
他沒有在她身上做手腳,就是這樣,已然讓她不敢再往下說了,她潔白如玉的臉頰雖有手擋住,我卻依舊看清了她手下隱現的紅印,珍珠般的淚水無聲地沿臉頰而下,可我,卻不得不再逼她。
我輕輕地嘆了一聲,手伸上寧啟瑤的面頰,將她臉上一根散亂的秀髮拔至腦後,視線卻轉至她髮髻上插著的花鈿,道:“今日可是我的大喜日子,二妹妹雖然不喜歡我,可也用不著在這樣的日子鬧事……二妹妹真是好打扮,連頭上的花釵牡丹,用的都是這等貴氣的顏色。”
眾人往她頭上一看,視線再轉至我的頭上,人人臉上都有了恍然之色,原來如此。
她烏黑的七仙墜雲髻上,一朵纏金織邊琉璃紫玉牡丹顫顫而光,牡丹花辮微染了些金色,彷彿紫雲之中有陽光射出,那種富貴與奪目,竟然蓋過了我鳳冠之上滿頭珠玉之中的那朵葛金紫牡丹。
身為寧王王妃,用了此種顏色,其它人如知道的,便要避諱,換上其它顏色,如無心之失也就算了,可她是我的二妹妹,怎會不知?聯想起她剛才的種種言行,更有那驚覺知曉前後緣由的,心中便是豁亮。
昌王更是勸道:“瑤妹妹,我們還是出去再說吧,別打擾二哥了。”
我輕輕地轉身,來到桌旁,手指撫過置於桌上的細瓷酒杯,向夏候商淺淺一笑:“王爺,這酒,還飲嗎?”
他見我這樣地問他,眼裡露出歡喜,道:“飲,當然飲。”
寧啟瑤卻是見眾人望於她的頭上,我又直指她牡丹的顏色,她一開始不明白所以,但也猜出恐怕頭上不妥,見夏候商不聽她的勸告,心中更是著急,手往頭上摸去,便將那朵紫玉的牡丹拔了下來,卻是失聲而叫:“怎麼可能,我早晨明明戴的是粉紅的,為何來到這裡,卻變成這等顏色?”
她驚慌地對夏候商道:“表哥,我真沒有戴這等顏色的花釵,真的,表哥,我年紀雖小,但這等有違禮節之事,怎麼會不加避諱?表哥,你信我。”
她一連說了好幾次“這等顏色”聽在旁人的耳內,卻讓他們產生了不同的表情,有人便互相望了一眼,眼中神色極明顯,什麼“這等顏色”看來這寧家二小姐對大小姐的確極為不尊,可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聽聞這大小姐是從小失散了的,這才找了回來的,是不是有什麼隱衷?
夏候商語氣有些疲憊:“啟瑤,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戴了與沒有戴,又有什麼關係?”
他的語氣,更讓她絕望,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表哥,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她的委屈已然到了暴發的邊緣,如果再加一把火,她便會臨近崩潰了,而這把火,還沒有到時候,於是,我道:“二妹妹要換花釵,還是回自己房間裡好,今日可是我與王爺大喜的日子……王爺,你說,是嗎?”
夏候商抬起眼眸望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不錯,大喜的日子。”
房間一切用品用具,他恐怕都派人做過極為細緻的檢查,當然可以認定這酒內是絕沒有古怪的,他只以為,是有人故意使計,讓我們飲不了這合巹酒,他思慮周詳,考慮一切事情皆是先了解事情來龍去脈,再定計策,就如他多年前一樣,堅韌隱忍,不動生色,他對我,仿是因多年前的愧疚而生了情意吧,而我,唯一能利用的彷彿也只是這份情意了,卻是不知,他對我的情意,到底會有多深?
能不能深得使他自己陷入泥潭之中?
我已顧不上了許多了,彷彿我手裡唯一能掌握的,便是這樣東西了。
他這樣的人,我算是看得明白了,他想將一切全都掌握於手中,可惜,世上之事,哪能事事皆如人意?
他暗中策劃,使君家將死無並身之地,讓我飲下奇毒,可臨到頭了,卻還是想將我收在他的身邊,有的時候,我真不明白,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當真為了留住西疆一切?當真為了在心底留一些西疆的影子?
九色鹿的故事,再一次在他身上重演,這是我的幸還是不幸?
第一百三十章 殘紅滴血,燈染
我當真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可我顧不了許多了,其實他何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