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個時候,他們對我是極為寬厚容忍的,雖知道是我,當面還是恭敬地稱一聲將軍,該辦的事一件不落地去辦。正因為我的胡鬧荒唐,才讓他們毫不懷疑我的身份?
可如今,卻也現世報了?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把腳慢吞吞地往池邊移:他什麼意思,躲在屏風後聽我浸湯?還是為了讓我將身上的物品全都除下,所以來了這麼一招?
“浸足兩個時辰,本王可不知道你們部落裡的人在你身上下了什麼。”他在屏風後淡淡地道。
我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草石部落的人有一些古老的習俗,喜歡在身上塗以華漆之汁,以防蟲避毒,此等汁水無色透明,塗在身上是絕看不出來的,但如果不是部落裡的人,卻有人近了其一尺之內,便會渾身痕癢。
看來,他是想帶我回王府之時,先在外面清理乾淨了。
他的信譽一向良好,上兩次他想對我有所行動,但我一說,他便停止了……既使已經除下了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他怎麼熬過去的,聽聞他從我那裡回去之後,直接去了書房,也沒叫其它侍妾伺寢……
所以,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挺相信他的。
再說了我逃出離宮,且殺了兩名神策營的人,他都隻字未提,只不過要我浸湯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就是浸湯嗎?想我等粗人,在軍中日久,沒有洗浴的地方,在外邊溪水中都洗過了,何況在這裡?
可我還是警惕地望著屏風。慢慢地除下自己身上的衫服,他在屏風後飲酒,略微的杯碟相擊,都嚇得我差點彈跳起來,這種滋味當真不好受。
除了半天,才不過除下身上的外衫而已,他感覺我未下水,從屏風後站了起來,道:“本王可沒有時間陪你耗著,還是本王來吧 ……”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我忙笑道:“快了快了,不勞煩您動手。”
他這才又坐下了。
我忙快手快腳地除得只剩抹胸中褲,就想這樣下池,可他確實是非常挑剔的,在屏風後道:“此湯池內有十餘種名貴中藥,千金難求,為除盡你身上的汙穢,更是加了海外來的冥香,本王可沒有另一個池子再給你浪費了。”
我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衣服要除乾淨,這裡不是洗衣池。
我還是有點兒疑惑的,他有透視眼,能看清我除了幾件衣?轉頭一想,卻明白了,他武功高強,耳力自是出眾,當然分得清衣服相互磨擦的聲音,還是衣服與面板磨擦之聲了,分辯得除沒除衫倒也不是難事。
至於擔心他偷不偷看,這倒是徒然的,他如果想有所行動,直接來了便是,何必用個屏風擋著?
我只得將全身除了個精光,緩緩地下到池水之中,未曾想這池水溫暖適中,肌膚與池水相接,毛孔彷彿都被開啟了,池水更帶著淡淡的酒香,藥材之香,混和熱氣,氤氳而升,那香氣彷彿要透過面板鑽了進來,讓我竟有了一種氣行五臟之感。
為什麼會這樣?
我當然知道,我身上的武功已經廢了,百脈不通,若略有季節氣候變化,便會渾身冷如冰塊,可進到這裡,那股熱力卻從面板處緩緩地透進,讓我周身的氣脈緩緩流動一般。
我心中一動,便想依據以前練功的方法氣聚丹田,但可惜的是,丹田之中依舊空空蕩蕩,沒有絲豪效果。
原來,只是溫泉帶給我的錯覺,我心中一陣失望,抬起頭來,卻發現夏候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紫袍玉帶,昂揚而立,臉上帶了深思的神色幽幽地朝我望著。
我一下我嚇得一聲大叫,不由自主地綣縮了身子,遮住主要部位,驚慌地道:“你,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他扯了扯嘴角,向前走了兩步:“本王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稀奇的……”
我感覺他這話有點不對頭,可我卻不能反駁。
眼看他越走越近,我卻是越縮縮低,幾乎把頭縮排了池底,可池水透明,看來也沒什麼做用。
他眼睜睜地走近池邊,蹲了下來,右手撈起左邊袖子,伸出手舀了舀池水,再縮回了手,甩幹手上的水珠,道:“不是太熱。”
“不是太熱”那怎麼樣?難不成你也想下來?不是說好了的,我浸完陪你飲酒嗎?
他朝我望了一眼,自言自語:“和本王的侍妾同池浸湯,不會受御史彈劾吧?”
我心想,你什麼時候顧及這些了,你是顧及這些的人嗎?你還大被同眠一下子辦倒過三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