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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來段《刮東風》,呼啦啦的大風颳起,刮的鼓鈸手手忙腳亂,緊敲忙合,這東風颳得鋪天蓋地,颳得大地冒煙,颳得大樹小樹嗚嗚。爺仨個吹的這個美呀,搖頭晃腦地吹,吹完了《刮東風》就吹《紅月娥》,吹完《紅月娥》再來《王二姐思夫》,一曲接一曲的跌宕起伏,一曲接一曲的攝人心魄。劉家父子的嘴巴緊銜著哨嘴,像嬰兒貪婪地叼住了奶頭,時而嗚嗚咽咽如凝哽之態,平緩處如清風徐來,高亢時恰好雨驟至;時而鶯歌燕舞春光融融,眨眼間就吹成了穀子地高粱地,直吹出個五穀豐登、瓜果飄香。

簡單的樂器構成了奇妙的交響,這裡面有泥土的醇香,有風雨的清涼,有酒的綿長。大家都被音樂聲弄陶醉了,感情遲鈍的跟著傻笑,感情敏感的聽了會哭,一曲曲的直讓人們瘋瘋癲癲、痴痴呆呆的。

俗話說的好:“打獵的耳朵,貨郎的腿兒,鐵匠的胳膊,吹喇叭的嘴兒。”喇叭匠的嘴巴是最有功底的,腮幫子漲得鼓鼓溜溜的,小孩子圍著看熱鬧,一邊起鬨道:“氣鼓、氣鼓、老蛤蟆氣鼓。”戲班子吹拉彈唱累了,就抽菸喝水歇息,屁大個工夫也不忘逗逗孩子。有個男孩喜歡上了嗩吶的歡暢、大板的脆響,更喜歡二胡的嗚咽。他想擺弄二胡,想讓戲班子的人教他。二胡手看看了鼻涕拉瞎的男孩,一臉壞笑說想學可以,得有小家雀才能教,你有咋的?男孩急了,誰說俺沒有啊。二胡手糊弄小孩說,光說有還不成,得拿出來見識見識。小男孩並不打憷,立馬就掏出小雞雞,讓拉二胡的看。一旁眾人大笑,二胡手也笑,還想說點什麼,不想趕陣的鼓點又敲起來了……

第四十四章(3)

老虎窩又扭秧歌又唱大戲,人們快樂得沒法平息,一撥節目完了還等下一撥,都賴著不想走,大家希望這好日子永遠地停留下來。男的女的都貪戀這快活的時光,沒人想掩飾火辣辣的情感。連演了兩晚京劇,《拾玉鐲》、《西廂記》和《櫃中緣》等,演的全是男女情事,喜慶可樂,可是隻演了幾場,鄉親們就膩歪了,說都演的啥破戲呀?咿咿哇哇的,還不如看地蹦蹦逗樂子呢。於是臺子上掉頭來再演蹦蹦,蹦蹦戲從前都由男子來演,如今有女人上臺來唱了,頭一個上臺唱的是葦塘溝的小菱。臺下的娘們兒議論,敢登臺唱戲的女子臉皮也

夠厚的了,是誰家的媳婦兒啊?她婆家是咋管教的?觀眾議論紛紛。有人說這是個小寡婦呢,眾男人醒悟:哦,怪不得怪不得,眼睛都直勾勾地粘著這女子看,看得如醉如痴,忍不住讚美她的身材好。

這個極其傳神地誇獎說:“身條硬哩!”

那個發自肺腑地讚歎道:“嗯,臉盤子更好!”

女人賣唱新鮮受看,戲愈發吸引人,男女老少更加踴躍,十字街頭堵得水洩不通。鑼鼓咚鏹咚鏹,像撲嗵撲嗵跳動的心臟,一下下都敲在點兒上。再往臺上看,小菱和一個男的在扭,一個穿紅一個披綠,手裡頭甩著花手絹,走得滿地滴溜溜兒轉,這叫二人轉。二人轉的精髓在於男女間眉來眼去,大大方方的打情罵俏,大家都歡喜的不得了。臺上人的表演,恰恰表達了他們最難於啟齒的想法,人們的情緒調動起來了。說唱到妙處齊聲喝彩,然後拍巴掌跺腳吹口哨。臺上的又扭又撩又挑逗,臺下眾人激動,都按捺不住了,鼓譟:“操,親個嘴吧!”

街頭表演到底出事了,佟小麻子的老婆偷了男人。佟小麻子子承父業,也是木匠,幫人蓋房子做門窗做桌椅板凳板櫃欄櫃碗架櫃。其父綽號佟麻子,所以得名佟小麻子,其實他臉蛋光光的,連顆痦子都不長。大家叫得順嘴,他只好去做麻子。老虎窩晚上唱大戲,把男人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男女間打情罵俏的事情層出不窮。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佟小麻子的女人和西溝的張二混勾搭上了,有人證明說他們起小在一個屯子裡住,是老相好了。這晚戲唱得正歡,兩人悄悄地溜到西街的大門洞胡搞。別看佟小麻子整天鋸呀刨呀地迷迷糊糊,可是防範意識很到位,拒絕戴綠帽子的。頭一天,佟小麻子樂呵呵地看蹦蹦戲,忽覺混在人堆裡的老婆不見了,直到戲演完了也沒個蹤影,心裡便有些乖覺。第二天女人故伎重演,不想被男人盯梢。見老婆和另一個黑影親熱,連親帶舔的弄得有聲有色。佟小麻子這個恨呀,差點咬碎了牙槽。恨歸恨,木匠不慌亂,悄然喚來自家兄弟。正趕上緊關節要時,捉了一個雙,倆個連褲子都來不及提上。自然而然的這頓好打,姦夫淫婦被捶了半死。老虎窩屁大點個地方,轟動異常,轉眼間方圓幾十裡家喻戶曉,佟小麻子理所當然地成了名人。事情鬧到這個天地,大家看了還覺得不解渴,認為只要唱啊跳啊的活動堅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