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雀兒竟與簪子分開了,“前兒才得的,我覺得你一定喜歡,”他舉起雀兒湊近了指給她看,原來雀兒是做成中空的,其中另有機關——另一端的鳥嘴裡有個小孔,“這個有一項妙處——你喜歡什麼香,就製成香丸放進去,走到哪兒身上都帶著香氣,要是用了花粉,說不定還能招來蝴蝶……”
這東西的確新奇,被他這麼一說,溫華倒來了興趣,她拿過雀兒重新安回簪子上,捏著簪子轉了兩下,不由越看越喜歡,摩挲著簪頭的金雀兒,點頭道,“好啊,改天試一試。要真是能引來蝴蝶,嘻,也挺有趣!”
說著,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定定的凝視著自己,眼睛裡藏著溫柔的笑意,心裡忽然就生出幾許慌亂,眼波流轉,低頭看向一旁。
日頭西斜,四周又有假山圍著,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裡,兩個人靜靜地站著,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溫華低頭只管看著地上那幾盆長青的盆景,不敢抬頭瞧他,顏恕盯著她羞紅的耳朵看呆了去,早忘記要說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聽到他的聲音在身畔響起,“聽三哥說他用的竹心香丸是你制的?那香氣……在書房裡用著最好,味道淡淡的又提神醒腦。”
溫華嗯了一聲,忽然想到自己本沒必要害羞,她摸摸臉蛋兒,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是平日裡做著玩的,你既然喜歡,就去和三哥要唄。”
顏恕一愣,見她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摸摸鼻子,“……”
雖然是在自己家裡,兩人婚前見面終究不好被人看見,她給顏恕指了離開的方向,自己在附近走走停停的待了一會兒,見園中確實無人才放心離開。
回到屋裡,雁竹和鈴蘭正在擺放晚餐,見她進來,忙殷勤上前,“姑娘昨天不是說想吃魚羹麼,廚房的李嫂子說正有極好的鮮魚,做的與上回的南邊兒口味不一樣。”
溫華笑著讓雁竹給她挽起袖子,“口渴了,先弄盞冰鎮的梅子湯來。”
雁竹服侍她的時日也不短了,知道她怕熱愛喝涼的,便將預備好的不太冰的梅子湯倒了一盞奉上,“如今雖然還熱著,到底也是秋天了,這個沒放冰,只在井水裡湃了半晌。”
溫華點點頭,幾口喝了下去,來到飯桌前看了看今天的菜色,“這個,還有這個,端到一邊,一會兒你們吃吧。對了——”她放下筷子,“千冬去把先前制的竹心香丸取二兩來送去祥園。
吃好了飯,溫華歇了一會兒,便把自己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鬟們都叫到堂屋裡。十二個丫鬟排成三排,以鈴蘭、雁竹、妙妙、千冬四個大丫鬟為首,後面八個二等丫鬟分別是綿兒、冬玉、秋兒、新兒、雪珊、晨兒、春萱、小楠。
原本她計劃只帶四個大丫鬟和兩戶陪房去顏家,可是後來卻聽說顏恕的兩位嫡出兄長娶親時,大嫂陪嫁二十人,二嫂皇商出身,帶來的嫁妝更為豐厚,三位庶嫂進門時也有不少陪嫁,多是六至十人的陪送,顏恕既是嫡子,她陪嫁十二個丫鬟和兩戶陪房,相比之下就不算招搖了——她嫁入顏府初為新婦,孃家又沒有什麼背景,免不了遇上些看人下菜碟兒的事兒,嫁妝豐厚些,手頭寬裕些,自己和丫鬟們多少也能過得舒心些。
從另一方面來說,顏家是個大家族,不必說顏恕的父親那一輩的三房兄弟之間各有自己的利益,她嫁的顏恕雖是大房嫡子,卻是由三房養大的,況且顏恕的兄弟姐妹眾多,以後生活在顏家必然少不了人際關係上的煩心事,她乍進顏家不知水深水淺,還是用自己人才放心些,這些丫頭們都是從家生子裡挑出來的,又是從她這裡領月錢,不怕有誰反了天去,只是擔心她們年紀太小,不知人心險惡,被那別有用心的挑唆了去——因此臨嫁在即,這一番敲打還是有必要的。
溫華定了定神,道,“我對你們沒什麼不放心的,只有一點,到了顏家你們儘管去耳聽八方,可對別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自己心裡得有數,張嘴之前先想三遍,那邊兒人多事雜,和咱們沒關係的,不許多管,我只要太太平平的過日子,不管你們平日裡有什麼口角,是丁是卯說明白了就還是好姐妹,若是有膽子起歹心算計咱們自家人,我可不饒她!”
這樣的話在當初進園子的時候便被管事嬤嬤們再三叮囑過了,只是此次溫華態度極其嚴厲,丫鬟們不敢輕忽,連忙齊聲應喏,一個個閉氣垂首斂目,不敢多說。
溫華目光掃過,微微一笑,稍稍放緩了語氣,“只要是守住了規矩,別的事都好說,到時候便是有人欺負咱們,也不必怕他,咱家雖不是什麼簪纓世家,卻也是享過百年富貴的,把你們自小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