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的話清晰地傳到榮之貴和魏瑞蘭耳中,魏瑞蘭皺眉道,“誰家的孩子?說話這麼難聽。”榮逸做了個鬼臉,“我同學啊,張越,我的鐵哥們。”
榮飛看到張越就猜想張昕也在車站,不由得四下張望,果然發現穿了軍大衣的張昕和她父母站在一起說話。張昕的個子有1。68米,站在那兒很顯眼。張昕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腦袋向這邊轉過來,一下子就看見了站在燈光下的榮飛。她猶豫了一下,朝著榮飛走過來。
“你也送你弟弟?”張昕問。
“是啊。我剛知道他們是同學。”榮飛看看母親,見她也正看著張昕。
“叔叔,阿姨你們好。”張昕見榮飛的父母看她,便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榮之貴點點頭,魏瑞蘭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
“真是巧啊,我弟弟也參軍了。好像他們在一個部隊。”今晚走的新兵都在一支部隊。
“是挺巧的。”榮飛不知道該和張昕說些什麼,感到嗓子發乾。
“天氣真冷啊,”張昕站在榮飛對面,輕輕倒著腳,“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啊。”張昕輕聲說。榮飛聽出了張昕的意思,她是說張越榮逸他們少年不識愁滋味。但也是說自己“而今識盡愁滋味”。情之一物,最是難懂。如今張昕已深陷其中,想救她出來者非其自己莫屬。這個忙別人猶可,榮飛則會越幫越亂。
倆人就那樣面對面站著,撥出的白氣直接噴到對方的臉上,在榮之貴和魏瑞蘭眼裡倆人卻是親密無間。直到哨音再次響起,張昕對榮飛說,“我走了。”
九點半,新兵們列隊進入車站直接上車了。武裝部的人員攔住了送別子弟的家屬。榮之貴再次哭了,在一群抹眼淚的女人中夾雜著一個掉眼淚的男人顯得很突兀。
回到家後,早已疲倦不堪的榮飛洗腳準備睡覺了,卻被父親叫住了。“我跟你說點事。”榮之貴指指小沙發,“按說你已經參加工作了,找物件也有了資格。但是我和你媽不希望你現在就找。今年你才二十一歲,著急什麼?何況剛參加工作就談戀愛影響也不好。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好好工作,在專業上做出成績。當初你不願意到市政府工作,那就在工廠裡拿出讓人信服的成績,男子漢一定要事業為重------”榮之貴嘮叨了好一陣,見榮飛無動於衷,生氣地問道,“你到底聽懂了沒有?”榮飛說,“你們誤會了,張昕不是我女朋友。我們就一般的同學關係。”魏瑞蘭插話,“我們的眼睛沒有瞎。你爸這麼教你是為你好,畢竟比你多了幾十年的經驗。女孩子漂亮了有什麼好處?降得住還好,降不住怎麼辦?這種教訓多了!原來咱排的王秋玲,就是東二號的秋玲阿姨,長的好看吧?外面養著好幾個!”榮飛知道母親的毛病,嘴上總沒把門的,“媽,你別這樣說。你見人家了?如果傳到人家耳朵裡找上你跟你對質,你怎麼說?法律是有誹謗罪的!”“荷,指教起我來了!你媽過了這麼多年,北紡去打聽打聽,有沒有人說我一個不字?不要以為你念了大學就什麼都懂,社會複雜的很。找物件是件大事,一定要慎重。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榮飛越發心煩,“我都說了,張昕不是我女朋友。日子總要一天天過去,以後你們可以驗證我的話。”他也不管父母了,回奶奶屋裡睡覺去了。
第十三節汽配公司
12月底,王林派人到北重找榮飛。來人自稱是王總的秘書,請榮飛跟他去一趟。榮飛說自己有課呢。自稱是秘書的來人笑著說,王總預料到你會這樣說,他提醒你,他可是你的老師。沒辦法,榮飛只好鑽進老式的上海轎車,到位於北重南面五公里的汽配廠。
“你怎麼叫王總,他不是副廠長嗎?”榮飛問接他的人。
“孤陋寡聞了不是?汽配廠11月就改名北陽汽車配件公司了。”
“沒有有限二字?”
“什麼意思?”
“估計是換湯不換藥吧。公司就比廠子好聽嗎?”榮飛哂道,“怎麼想起改名了呢?”
“王總等你呢。”秘書不理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榮飛。汽配廠距北重很近,同屬西城區,不過一南一北。上車後感覺還沒坐穩就到了。
秘書將榮飛領進一棟灰色的二層小樓,上了木質的殘破的樓梯,走到掛著總經理的牌子前,敲響了房門。
王林雙腳架在一張碩大的辦公桌上,正在噴雲吐霧。桌上凌亂的堆積著各種檔案報表,就像電影裡即將撤退的國民黨殘軍。
“荷,這是怎麼了?準備撤退嗎?”榮飛哂道。
“你小子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