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在嘴裡罵了句娘,接起電話:“喂,啥事啊,我現在沒空!什麼時候出的事,怎麼不早打電話來?!”
李國其極少見景澤紅眼,這下倒有些不知所措,慢慢地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原來是工地上出了事,一農民工不小心從上面摔下來,摔折了腿,剛送到醫院。
景澤頓時清醒過來,吼道:“說了多少遍,讓他們注意安全,怎麼就偏偏當耳旁風?!有警察去了嗎?”
李國其忙說:“沒沒沒,這事壓住了,老弟你最好趕緊過來趟,一會不知道他家屬會不會來鬧事。”
景澤冷著臉說:“好,知道了,就去。”掛上電話就開始罵娘,一群眼睛裡只有錢,混吃混喝的東西!忘記說了,這個工程承包時,景澤出的錢最多,合同上寫的是他的名字,所以他要付全部法律責任。
曲靜深被電話吵醒,不解地看著他。景澤把事情經過跟他說了個大概,曲靜深有些擔心,也要起床陪他一起去,卻被景澤按住肩膀:“聽話,晚上回家陪你吃飯。要不叫上小白跟方啟程,出去吃。我一會打電話給小白,讓他過來陪你。”
曲靜深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景澤就急匆匆地出了門。已經下午了,曲靜深不想動,窩在被窩裡發呆。呆了許久,他剛想翻個身,那兒就開始疼起來。先前景澤在的時候,他不好意思動那兒,趁他不在,他才敢把手伸過去摸摸。果然腫了,有點粘膩,稍微把手往裡放一點,就有嫩肉不約而同的吸附過來。
曲靜深窘透了,他把頭蒙在被子裡,實在不敢想景澤撒丫子衝撞那兒時的場景。這麼小的地方,他那裡又那麼大…曲靜深突然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的知識實在匱乏,哪天有空問問小白,或者上網查查資料才好。
景澤氣沖沖地跑到工地上,先前圍在那兒的人已經散了。李國其趕忙迎上來,想解釋整個事情的經過,卻被景澤制止住:“人現在怎麼樣?”
李國其說:“剛打電話問了,沒生命危險,不過…”李國其臉上沉下來,景澤追問:“不過什麼?”
“不過…下半輩子都要躺床上了。傷到脊椎了,□交癱瘓。”
要不是李國其比自己大,景澤真想甩他幾個大耳刮子。可事已至此,打了又有什麼用?說實話,景澤這輩子第一回遇到這麼棘手的事。不心慌是假的,他在腦袋裡想了許多種後果,但還是問道:“家屬那邊怎麼說的?”
李國其說:“老徐他們跟著去醫院了,說家屬知道病人的情況以後又哭又鬧的,鬧的不可開交。”
景澤沒再說話,他靜靜地站在工地上呆了一會,雖然這不是夏天,但他還是覺得頭頂的太陽**辣的曬著自己。要不是如此,連他自己都不會想到,緊要關頭,他竟然想到他爸小時候教育他的話:既然做人,就要做個人樣,做人事。人可以壞,但不能悶著良心。
景澤轉頭問李國其:“你比我有經驗,以往出了這種事都會怎麼樣?”
李國其斟酌下語言說:“等著被起訴,賠償。或者是私了,賠償。”
景澤問:“賠多少?”
李國其想了想說:“私了,兩方商量。透過法院,就不好說了。”他說完見景澤沒吱聲,試探地問道:“老弟,你不是跟土資源局的小少爺有點交情?這事如果讓他爸來在中間調解下,應該沒大問題。”
景澤:“哦?”
李國其忙說:“這種事每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起,誰還真較真?走走過場,賠兩個錢就得了。”
景澤說:“你讓我想想。”他這二十幾年來都順風順水的,日子過的十分悠哉滋潤。他多**啊,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名牌大學畢業證搞不見了,他都不放心上,現在也就他家兔子能拴著他,其他的算個毛?可這事不一樣,人命關天不說,還有他心裡從未覺醒過的責任感作祟。
景澤說:“你跟包工頭說了嗎,要他們注意安全,走吧,去醫院看看。”
李國其說:“出事以後一再強調了很多遍,要不你別去了,我一個人過去吧?”
景澤說:“別廢話,一起去吧。怎麼還沒動工幾天,就出這樣的事了?你們打哪找的人,幹過工程麼?”
李國其心裡捏了把冷汗,他之所以會找景澤當承包人,完全是打著出了事景澤負責任,有好處,他們拿錢的幌子。不然這塊肉怎麼無端的會到景澤嘴上?因為他拿的那些錢嗎?其實,他們老早就把景澤的家底摸的一清二楚了。而這件事,景澤卻一點不知道。
到了醫院,景澤還沒進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