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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的人兒,他也不肯輕易說他一聲好;盡說好時,誰敢再說個不好?這就是瞎眼婆子只好打人孤老院去了。”

李四嫂正在嘈雜,只見一個小丫鬟跑得氣喘吁吁的,往門裡一張,喊道:“大姐原來在這裡,我那一處不尋到,快些進去罷,大爺要你去哩,快些罷!大姐,好大姐!”春紅噦的啐了一聲道:“你看這個樣兒,可是反了兵馬渡過江來嗎,也沒這個樣兒!”那小丫鬟揩拭著臉上唾沫道:“那裡是反了兵馬?是大爺等著出門,說是天熱,要換單衫袍子哩!你只是坐著不肯去?”春紅道:“你先去罷,不要裝那腔兒。你說我也進來了。”那小丫鬟如何敢去,春紅道:“我還要問問這位姑娘的話兒,你哭喪著臉兒怎的,你可也瞧過這樣好美人兒?”那丫鬟真個仰著面,把璇姑孜孜的呆看,慌得張媽沒做理會,只得功道:“大姐,不是我不會做人,大爺的性子好不利害,你又不肯吃點子東西,你和哥兒進去一進去,停會再和我家璇姑娘攀話罷。”春紅笑道:“這倒也不怕他,他有性子便怎的,人在牆門裡坐坐,怕跑了街上去出著他的醜嗎?”李四嫂笑將起來道:“好大姐,你這般玉人兒,你只不肯上街,你還說是出醜麼!那些大官府家的太太奶奶都不敢見人了。張大娘,你是不知道,他大爺的性子利害,可知這大姐的性子尊貴多哩,他見我們以下人兒,他倒和氣,肯下意兒和哄著說笑;他大爺容易要他一個笑臉兒倒是難哩!他也是與這大姑娘有緣,一見面就要與他敘個情兒;等閒大鄉紳家姨娘小姐,他還不肯和他甜甜的說句話哩!”

四嫂正在奉承,只見外面又跑進一個丫鬟來,墓地看見璇姑,呆了呆,便罵著那小丫鬟道:“有你這丫頭!大爺那樣發急,你還在這裡聽說閒話,快進去捱馬鞭子罷!”小丫鬟慌得哭起來道:“我什麼不催,大姐總不動身。”春紅斜瞅了一眼道:“就總推在我身上,我自愛說句話兒。玉梅妹,那單衫袍子折在裡間第七隻箱子上描金皮箱裡。你也在房裡的,須不比小蓮,吃飯還不知飢飽,什麼就不記得了?總要支使著我!”那玉梅忙陪笑臉道:“好大姐,是我說錯了。我也知道,只是沒有鑰匙。大姐,你不進去也罷,卻只苦了小蓮,省了他一頓鞭子罷。”春紅懶懶的立起身來,抱過貴哥兒道:“也罷,我進去了再來。”玉梅、小蓮歡天喜地簇擁而去。正是:

積寵成驕,積驕成貴。處士盜名,鄙夫竊位。

春紅等剛跨進房,連公子便把小蓮劈面一掌,被春紅一隔,說道:“做什麼便打他?”大奶奶道:“春紅,你也忒沒要緊,小蓮來尋你,你也就進來罷了。”春紅笑道:“哥兒要往大巷裡頑去,走到張老實家門口,只見裡邊兩個女人生得好模樣兒,一個年紀小些的更是齊整,我心裡愛他。”那大奶奶瞅了春紅一眼道:“你快去尋紗衣罷,有許多閒話。”春紅噦了一聲,慌忙放下貴哥,自向後房去了。這公子就如熱石頭螞蟻,在房裡團團的只顧打旋。春紅拿著紗袍出來,笑道:“好性急的爺,只今日是好日嗎?”那公子不及回言,披衣而去。大奶奶埋冤春紅道:“你這張嘴,生來是這樣廠的,我可也掩得你住?你看大爺聽著你說話,喜得他那樣兒,那魂靈兒已飛了出去了。你見他打旋,你說是為出門去這樣性急?我倒猜著他要到張老實家去會那好模樣的人兒。你就天生這張好廠嘴兒也!”這句話把春紅更說呆了,懊悔不迭道:“我怎生這一張廠嘴兒,總為那一個生得可愛,把心就昏了。大奶奶,我看那個女子相貌端莊,性氣高傲,不是容易上鉤的魚兒。”大奶奶道:“你到說得好風涼話兒。你大爺的鬼見識兒,還是數得出來的麼?更有那攀著臀、撮著屁梯己的人兒,你不肯上鉤,他沒有大大的網兒,攔著河來撒你的嗎?”春紅道:“大爺真個把網撒下去,春紅幫著大奶奶把磚兒瓦兒瓶兒罐兒雪片的打下去,包管撩破了網兒,趕掉那魚兒,他也只索提著空網兒走罷了。”春紅自與大奶奶商議,公子卻如飛跑到張老實家,在門縫裡失驚打怪的張看。裡面那些鄰婦只顧張家長李家短,夾七夾八的亂嘈,張媽只顧勸著吃酒吃菜,石氏璇姑只顧出神呆坐,由這公子窺覷,竟沒一人瞧見。直到眾人將及起身,公子方才進去,劈面撞著春紅,迷迷的笑著說道:“大爺沒去拜客麼,在那裡來?”公子並不回言,直奔鳳姨房中去了。

這公子名叫連城,頗有才貌,性極慷慨。父親連世,現任兵部尚書;母親和氏,隨任在京。因家中產業甚多,留他在家掌管,卻不耐煩這些收租放債事情,惟好煉丹採戰,覓柳尋花。虧得正妻劉氏,強幹有才,把持家事。正妻之外尚有三妾。這鳳姨姓單,名喚鳳迎,父親單財,是仁和縣中仵作,因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