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的境界。”
少女道:“這麼說來,我學的真諦,豈非和禪宗一樣?”
老人道:“普天之下,萬事萬物,到了巔峰時,道理本就全差不多。”
少女道:“所以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做到‘無人無毯,物我兩忘’時,才能真正到達化境,到達巔峰。”
老人道:“正是如此。”
少女嘆了口氣,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了!”
老人淡淡道:“只可惜有些人還不明白,到了‘手中無環,心中有環’時,就已沾沾自喜,卻不知這只不過剛入門面已,要登堂人室,還差得遠哩。”
少女道:“一個人若是做到這一步就已覺得自滿,豈非永遠再也休想更進一步?”
老人也嘆了口氣,道:“一點也不錯。”
聽到這裡,李尋歡和上官金虹額上也不禁沁出了冷汗。
上官金虹突然道:“是孫老先生麼?”
沒有人答應。
上官金虹道:“孫老先生既已來了,為何不肯現身一見?”
還是沒有人答應。
風吹窗戶,吹得窗紙艘艘的直響。
李尋歡和上官金虹若是要交手,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勸阻。
但老人和少女的一番對話,卻似已使得他們的鬥志完全消失了。
兩人雖然還是面面相對,雖然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但別的人卻都透了口氣,突然覺得壓力已消失。
這隻因那種可怕的殺氣也已消失!
李尋歡突然長長嘆息了一聲,道:“神龍見首不見尾,孫老先生庶幾近之。”
上官金虹沉著臉,冷冷道:“道理人人都會說的,問題是他能不能做得到。”
李尋歡笑了笑,道:“能說得出這道理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還沒有說完這句話,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騷動聲。
然後,他就看到四個人抬著口棺材走入了院子。
嶄新的棺材,油漆都彷彿還沒有完全乾透。
四人竟然將口棺材筆直抬入了上官金虹宴客的大廳。
立刻有條黃衣大漢迎了上去,厲聲道:“你們走錯地方了,出去!”
抬棺材的腳伕四下瞧了一眼,嘬懦著道:“這裡有位上官老爺麼?”
黃衣大漢道:“你問上官老爺幹什麼?”
腳伕道:“那我們就沒有走錯地方,這口棺材就是送來給上官老爺的。”
黃衣大漢怒道:“你是在找死,這口棺材你們剛好用得著。”
腳伕陪笑道:“這是上好的楠木壽材,我們哪有這麼好的福氣。”
黃衣大漢的手已往他臉上摑了過去。
上官金虹突然道:“這口棺材是誰要你們送到這裡來的?”
他的聲音一發出,黃衣大漢的手就立刻停住。
腳伕面上卻已嚇得變了顏色,怔了半晌,才吃吃道:“是位姓宋的老爺,付了四兩銀子,叫小人們今天將這口棺材送到如雲客棧的‘高貴廳’來,還要小人們當面交給上官老爺。”
上官金虹道:“姓宋?是個什麼樣的人?”
腳伕道:“是個男的,年紀好像不太大,也不小了,出手很大方,模樣卻沒有看見。”
另一人道:“他是昨天半夜裡將小人們從床上叫起來的,而且先吹熄了燈,小人們根本就沒有瞧見他。”
上官金虹沉著臉,既不覺得意外,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早就知道問不出的。
那腳伕又道:“這口棺材的份量不輕,裡面好像……好像有人。”
上官金虹道:“開啟來瞧瞧。”
棺蓋並沒有釘封,立刻被掀起。
就在這一剎那間,上官金虹冷漠的臉像是突然變了。
其實他臉上還是完全沒有表情,甚至連眉都沒皺,嘴角都沒有牽動。
但也不知為了什麼,他整張臉卻彷彿突然全都改變了。
竟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臉,又像是突然戴上了一層硬殼的假面具。
他不願讓人看到他現在真正的面目。
世上大多數人都有這麼一張面具的,平時雖然看不到它,但到了必要時,就會將這張面具戴起來。
有人是為了要隱藏自己的悲哀,有人是為了要隱藏自己的憤怒,有人是逼不得已,不得不以笑臉迷人,有人是為了要叫別人怕他。
也有人是為了要隱藏自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