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出名,相貌更不驚人,但平生做的事,莫不以義氣為先,絕沒有見不得人的。
趙正義大聲道:中原八義,義薄雲天,江湖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那說書的也拍手道:中原八義,好響亮的名字,這位老先生想必就是大義士了。
瞎子道:我是老二,叫易明湖,昔日人稱神目如電,可是現在——-
他慘笑了幾聲,嗄聲道:現在我的名字叫有眼無珠,你記住了吧。
說書的賠笑道:在下怎會忘記。
賣野藥的郎中道:我三哥寶馬神槍邊浩你已見過了,我行四,叫金風白。
說書的道:聽閣下口音,好像是南陽府的人。
金風白道:正是。
說書的道:南陽府一貼堂金家藥鋪,是幾十年的老字號,老朽小時也曾吃過一帖堂的驅蟲散,不知閣下——
金風白慘笑道:連萬牲園的少東都已在賣鴨腳,還提什麼一帖堂呢?
說書的失聲道:萬牲園?莫非張老善人的公子也在這裡?
金風白道:嗯。
說書的道:是哪一位?
那賣酒的道:就是我這賣鴨腳的。
說書的長長吸了口氣,似乎不勝驚訝,又不勝感慨。
麻子搶著道:我是老七,叫公孫雨,因為我的麻子比雨點還密。
賣臭豆乾的道:我是老八,叫赴湯蹈火西門烈,現在果然是一頭挑油湯,一頭挑烈火,賣的卻是臭豆腐乾。
說書的道:不知大義士在哪裡?
公孫雨道:我大哥義薄雲天翁天傑已被人害死,這是我大嫂——
獨眼婦人道:我的名字可不好聽,叫女屠戶翁大娘,但你還是好好記著。
說書的陪笑道:老朽雖已年老昏庸,但自信記性還不錯。
翁大娘道:我們要你將名字記住,並不是為了要靠你來揚名立字,而是要借你的嘴,將我們的血海深仇說出來,讓江湖中人,也好知道其中真相。
說書的道:血海深仇?莫非翁大義士——-
公孫雨壓聲道:這人叫鐵甲金剛鐵傳甲,害死我大哥的就是他!
金風白道:我兄弟八人情如手足,雖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年中秋時都要到大哥的莊子裡去住上幾個月。
張承勳道:我兄弟八人本來已經夠熱鬧了,所以一向沒有再找別的朋友,那一年三哥卻帶了個人回來,還說這人是個好朋友。公孫雨恨恨:這人就是忘恩負義、賣友求榮的鐵傳甲!
金風白道:我大哥本就是個要朋友不要命的人,見到這姓鐵的看來還像是條漢子,也就拿他當自己朋友一般看待,誰——他卻不是人,是個畜生!
張承勳道:過完年後我們都散了,大哥卻硬要留他多住兩個月,誰知他竟在暗中勾結了我大哥的一些對頭,半夜裡闖來行兇,殺了我大哥,燒了翁家莊,我大嫂雖然僥倖沒有死,但也受了重傷。
翁大娘嘶聲道:你們看見我臉上這刀疤沒有?這一刀幾乎將我腦袋砍成兩半,若不是他們以為我死了,我也難逃毒手!
公孫雨吼道:那時翁家莊的人全都死盡死絕,就沒有人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你倒說,這人的心黑不黑?手辣不辣?
金風白道:我兄弟知道了這件事後,立刻拋下了一切,發誓要找到這廝為大哥報仇,今日總算皇天有眼——皇天有眼——
翁大娘壓聲:現在我們已將這件事的始末說了出來,三位看這鐵的是該殺,還是不該殺?
趙正義沉聲道:此事若不假,縱將鐵傳甲千萬萬剮,也不為過。
公孫雨跳了起來,怒吼道:此事當然是真的,一字不假,不信你們就問問他自己吧!
鐵傳甲咬著牙關,嗄聲道:我早已說過,的確愧對翁大哥,死而無怨。
公孫雨大呼道:你們聽見沒有——你們聽見沒有——這是他自己說的!
趙正義厲聲道:他自己既已招認,別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說書的嘆息:老朽也讀過三國,說過嶽傳,但像這種心黑手竦、不忠不義的人,只怕連曹操和秦檜還望塵莫及。
翁大娘道:既是如此,三位都認為鐵傳甲是該殺的了!
說書的道:該殺!
趙正義道:何止該殺,簡直該將他亂刀分×,以謝江湖!
突聽一道:你口口聲聲不離江湖,難道你一個人就代表江湖麼?
這聲音簡短而有力,每個字都像刀一樣,又冷,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