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打斷了他的話道:李尋歡若不肯吃,五師弟豈非也要陪著他捱餓,他身子一向單薄,近年來更是一直纏綿病榻,我們敢能讓他再受苦難折磨?
心鑑垂下了頭,道:可是我們這樣做,那李尋歡豈非更得意了麼?
心湖大師目光閃動,一字字道:我心中已有了打算,就讓他多得意兩天又有何妨?
阿飛仰臥在床上,以手為枕呆呆的望著屋頂。
幾乎已有兩個時辰,他就這樣躺著,動也沒有動,他整個人似乎都已變成了一塊花崗石。
他只有等待,只有忍耐,只有不動。
因為不動可以節省體力,有了體力才有食物,他才能活下去,和大自然的搏鬥是永無休止的。
有幾次甚至連最機警狡猾的野兔都認為他只不過是塊石頭,那時他已餓得連跳躍的力氣都沒有了,若不是這野兔自己投入了他掌握中,他只怕已餓死,連狐狸都捕捉不到的時候野兔居然會自投羅網,這在荒野中簡直是神話,若有人能說給野兔聽,連它們自己都不會相信。
還有一次接連半個月的暴風雪,那時他還只有十歲,又餓了兩天,卻在這時候遇到一頭熊。
他已全無抵抗之力,幸好熊是不吃死人的,他就躺下來裝死,誰知他遇見的卻是頭老奸巨猾的熊,而且也快餓瘋了,竟一直不走,還不住用鼻子去嗅,用腳爪去抓,甚至用牙齒去咬。
他居然全都忍耐下來了,居然一直沒有動。
第二天他找到一支已凍僵了的野狗,飽餐一頓後恢復了體力,於是他就去找這頭熊報復。
當天晚上他就享受了一頓熊掌,雖然因為他不會烹調,所以熊掌的滋味並不如傳說中那麼好。
這種忍耐力並不是天生的,那得要長久而艱苦的鍛鍊。
開始時還不到片刻功夫,他就覺得全身都癢了起來,忍不住不去搔癢,以後就漸變成麻木。
現在他卻連麻木的感覺都沒有了,只要他認為沒有動的必然,他就可以接連幾個時辰不動。
林仙兒回來的時候,還以為他睡著了。
今天林仙兒的裝束很奇怪,他穿的是件寬大的粗布衣服,將她徽標柔和的曲線全都掩沒。
她頭上截著頂破舊的氈笠,遮蓋了面目。
因為她是為了打聽訊息去的,已去了兩個時辰。
阿飛忽然坐起來的時候,她真嚇了一跳,接著笑道:原來你是在裝睡,難道故意想嚇我?
林仙兒理了理頭髮,咬著嘴唇道:你討厭我?
阿飛搖了搖頭。
林仙兒溫柔的望著他,突然過去親了親他的臉,柔聲道;你真好。
阿飛站起來,將她脫下來的氈笠掛到牆上,等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平息了,他才回過頭問道:有訊息了嗎?
林仙兒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阿飛道:那些和尚還不肯放他?
林仙兒沉吟著,道:少林寺的作風一向最穩健,無論做什麼都要先觀察很久,絕不肯輕舉妄動,寧可不做,也不肯做錯。
阿飛道:但他們已等了六七天了。
林仙兒道:也許他們還不肯想念殺張勝奇的人是梅花盜,因為梅花盜做案一向是連著來的,絕不會一次就罷手。
阿飛沉默了很久,緩緩道;他們總有相信的時候,我一定要他們相信。
林仙兒又摘下那頂氈笠戴上,道:你隨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阿飛道:去哪裡?
林仙兒道:去找你的第二個物件。
黃昏過後,雪已溶化,他們的裝束既已改變,所以走在人群中並不引人注意。
林仙兒忽然指關睛家當鋪道:你看這招牌。
這家當鋪的規模很大,黑底金字招牌上寫著:“申記當鋪。”
阿飛道:這招牌又有什麼特別之處?
林仙兒並沒有回頭他的話。又指著一家酒樓外懸著的招牌道:你再看這招牌。
這家酒樓的生意很好,兩層樓的地方似已座無虛席,底金字招牌上寫的是:申記狀元樓。
城裡較熱鬧的地區只有三條街,在這三條街上,每隔五七家店鋪,就有一家掛的是申記金字招牌。
凡是掛著申記招牌的店鋪,生意就做得特別大。
阿飛疲乏:這些店全都是一個人開的。
林仙兒道:嗯,全都是申老三開的。
阿飛道:現在我們還要到哪裡?
林仙兒道: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