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竹雞每隻都有半斤多重,這種形似鵓鴿的山鵓鴿比竹雞個頭還大,剖洗乾淨了怕還有一斤多一隻,也不曉得怎麼飛起來的。靈素收拾這四隻,方伯豐便拿了塊有削口的石頭片子收拾那條怪魚。這魚大嘴內有利齒,眼看著不是個好惹的,身上肚子雪白背上滿布著青綠斑點,側面又各有一條橘紅色的彩紋,端得漂亮。
他那裡還沒收拾完,靈素都完事了,又從揹簍裡掏出幾個碧綠的樹葉包來。開啟一看,有兩包野果子,八月黃、烏都子、構樹梅還有些方伯豐不認識的漿果;還有一包裡頭是些姜芽、山椒、野蔥、藠頭、蘇葉之屬。
只見她把姜芽藠頭野蔥和鹽巴一起搗成漿,塗在兩隻竹雞上,裡裡外外都擦上,還往肚子裡頭塞了小朵的山椒和一個蔥結。另外兩隻山鵓鴿也先用生薑和鹽擦了一遍,肚子裡頭塞上薑片蘇葉;又抓了一大把構樹果,擼下果肉,扔進入兩隻木通果一把雜七雜八的漿果一起搗勻,塗在外頭。這就算都碼上味了,放到一邊先。
那邊方伯豐還在刮魚鱗,倒也不怨他手笨,實在是這怪魚的鱗片又小又硬,不容易刮下來,加上使的傢伙也不趁手,更難了。靈素看到了,笑著接過手去,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一把柳葉刀來,唰唰幾下就把魚鱗都收拾乾淨了,又從背上剖開,去了內臟魚鰓,用六根削尖了的細松枝把魚串了起來,略撒了點鹽上去,這才開始生火。用的是方才方伯豐在附近撿的枯松枝子。
待大柴頭氣過去,炭火融融時候,先把那串著魚的六根樹枝往地上一戳,這整片魚就跟圍屏似的立在了火堆邊。兩人又取了竹雞鵓鴿用樹枝叉住,放在火上慢慢轉動烤起來,時不時取下來重新刷料。各樣果香焦香油香摻雜在一處,肉汁滴到木炭上,“吱”地一聲,騰起一股青煙,蔥香肉醬的味道混著蜜汁油脂的香氣直透腦門。
天已黑透,山風漸寒,天上星光密密麻麻,好像隨時會墜下來那麼一粒兩粒似的。遠山近峰都只剩下樹影,星光下一個個不言不語的,只有松濤陣陣。
又有許多奇怪的鳥叫聲,“嗚……嗚……”“喔呼……喔呼……”這聽著像是貓頭鷹的聲兒,要不怎麼許多人都說它不吉利呢,這聲兒聽著就滲人。
還有更古怪的,“恰克、恰克、恰克克呃呃呃……”這是打嗝了是怎麼的。
倆人一邊在火上翻烤山禽,一邊說話,靈素聽見什麼鳥叫就學什麼,還都學得挺像,逗得方伯豐直樂。
那烤物的香氣越發濃郁起來,方伯豐有些擔心了,小聲道:“你說,這麼香,會不會把附近的什麼野獸招來?這秋天正是它們養膘的時候。”
靈素早撒開了神識出去,草兔山鼠都不少,沒見著一個大點兒的,便道:“你放心吧,沒有。我們這裡火這麼亮,野獸都怕亮光,就算本來想來的,見著火也都跑了。”
方伯豐點點頭道:“話是這麼說……”他心裡以己度獸,總擔心聞著這般香氣,那些野獸恐怕也會不管不顧起來。
倆人都披上了厚衣裳,說著閒話吹著風,眼看著那竹雞和山鵓鴿都烤好了,靈素把那魚屏風換了個方向立著,又往上頭不知道撒了什麼調料,這才在地上鋪了兩三張幹荷葉,把竹雞和山鵓鴿放在了上頭。那邊方伯豐給倒好了熱茶,靈素接了茶笑道:“嚐嚐吧,都餓壞了吧。”
方伯豐先喝了口茶水,再細看眼前,烤好的竹雞外皮粘著作料,被燎得焦黃;甜口的山鵓鴿在火光下,表皮一片粘稠的蜜色。撕下一塊山鵓鴿脯子肉擱嘴裡,構樹梅和木通果的果香甜味經了炭火,變成一股子焦蜜味兒,紫蘇和薑片的香氣也都滲進了肉絲。初入口蜜甜,之後是姜鹽的味道和它帶出來的山禽鮮味,細細嚼咽,肉香混著炭香在口裡難分難解,越嚼越香。
竹雞個頭小吃味吃得更透,整個蔥香滿溢,一口咬下去肉汁淋漓,骨滑肉嫩,吃一隻也不過幾口的事兒。那條怪魚更神,魚肉作淡紅色,一點腥氣沒有,且肉軟油高,皮烤脆了把汁水都鎖在了裡頭,尤其那層皮跟肉之間也均勻藏著一層魚脂,直教人吃得欲罷不能。
兩人走了這一天,中午又沒正經吃東西,這會兒真都餓狠了。一條四五斤的大魚,四隻野禽,吃得都沒剩下什麼。靈素又不曉得從哪裡摸出來一個葫蘆,一人倒了一杯,方伯豐一聞,燒酒!
靈素嘿嘿一笑:“喝點兒活血解乏,再說晚上風大,喝了還禦寒。”
方伯豐無奈搖頭,舉杯同她碰了一個,兩人相視而笑。
第115章 高山平湖
晚間山上涼意超過之前想象,要說靈素往高山絕頂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