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家裡走。酸杏女人上趕著跟她打了聲招呼,問,她嫂子,家裡去呀。
桂花用眼角挑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她也不回話,側身閃過去,徑直向自家奔去。
酸杏女人被尷尬地晾在了一邊,臉面上泛出了羞羞的紅暈。她當然知道,桂花所以一反常態地對待她,全是因了人民和等兒的事體鬧騰的。振書老兩口的態度轉變和桂花態度強硬的事,早由四季媳婦蘭香透過風兒來。等兒與人民死心塌地地交往,愈發引得桂花氣憤填膺。在家中,她整日對了等兒使氣發威,弄得院落裡雞飛狗跳雞犬不寧。酸杏女人望著遠去的桂花背影,心裡又泛起一絲隱隱地擔憂。她覺得,金蓮的話似乎沒有說錯。下一步家裡還要出事,可能要應在人民和等兒的事體上。
她重重地嘆口氣,揣著沉重心事,無可奈何地踏上了回家的小路。
桂花怒氣衝衝的朝家裡趕去,並不是因為遇見了酸杏女人,而是讓等兒氣炸了心肝肺。她早就聽說,等兒見天兒揹著自己與人民撕纏在一起。特別是在人民遭遇了車禍後,她就偷空兒去陪伴人民。今天,酸棗婆娘跑到家來,告訴桂花說,等兒又去找人民了,眼瞅著進了振富家的西院落。桂花便氣不打一處來。她立時撇了酸棗婆娘,急匆匆地去找等兒。
因為京兒已經結婚,不僅人民不能再去借宿,就連鍾兒和杏仔星期天回到家裡,也得被迫回到東院裡,與爹孃擠住在一起。柱兒曾好心好意地叫人民搬到他家裡,與他住一屋。人民不願意去,心下嫌滿月是個寡婦,出來進去的不方便。除此,人民也沒有了辦法。他只得把鋪蓋卷搬到振富家的西院,與洋行住在了一起。洋行像個沒線的風箏,見天兒蹲不住閒不住的。一出了自家大門口,常常是遊魂一樣深更半夜才回來。而且,人民與等兒的事體,在他面前早已公開亮相,無任何遮掩的必要。於是,這又給等兒提供了與人民單獨相處的機會。特別是在人民養傷的日子裡,等兒幾乎見天兒就朝振富家西宅裡溜,與人民守護在一起。
第六章 大路彎彎8)
桂花奔到振富家西宅,也不喊門,更不聲張,徑直推門闖進去。就見等兒與人民頭頂著頭,肩靠著肩,在拉說嬉笑著。桂花的血氣頓時湧上了腦門兒。她不由分說,上前扯住等兒的衣襟,伸手就是兩巴掌,厲聲喝罵等兒不知羞臊臉面,竟然要跟野男人貼身上床了。等兒不堪孃的辱罵暴打,捂著臉,哭著跑出了屋子。桂花又用指尖戳點著人民的鼻子,破口大罵他未安好心,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想引誘拐帶等兒走邪路等等,就差伸手打人民了。人民望著心中的未來丈母孃,大氣不敢喘,一句話也遞不上,老老實實地捱了桂花一頓臭罵。桂花狠狠地出了口惡氣,還覺不過癮,又朝家裡趕去。她要好好教訓一頓等兒,趁此機會叫她徹底絕了這個念想。也好耐下性子,到山外去尋一門可心可意的人家。
桂花回到家裡時,等兒並沒有回來。她就喘著粗氣,恨得牙根兒癢癢。候著等兒回來,好好地叫她吃上一頓笤帚疙瘩。
果然,快天黑的時辰,等兒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家中。桂花立即撲上去,鉚足了勁兒地往等兒身上招呼著笤帚疙瘩。打得等兒捂臉縮脖地蹲坐在地上,好長時間爬不起來。桂花打累了,也一屁股跌坐在屋地上,大放悲聲。她從懷上等兒時的不易,到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成人的艱辛,再到四喜撇家舍業地外出不歸,自家如何地悽苦受罪等等,前前後後細細地訴說了個遍。最後,桂花竟然一下子跪在了等兒跟前,求她體量孃的苦心和好意,跟人民這個狗雜碎斷了吧。她不會把自己的親骨肉往火坑裡推呀。弄得等兒也是跪在了娘面前,一個勁兒地哭,就是一聲不吭。桂花見狀,又來了氣。她拾起地上的笤帚疙瘩,又繼續暴打等兒。
等兒的兩個妹妹盼兒和停兒見娘打罵姐姐,早就跑了出去。她倆跌跌撞撞地奔進爺爺家,去搬取救兵。桂花正在重茬打罵等兒的節骨眼兒上,振書老兩口子跟頭把式地闖進來,才把等兒從笤帚疙瘩底下解救出來。
倆人好說歹勸,總算把桂花安頓下了,不再打罵等兒。此時,等兒雖是默默流淚,卻依然一聲不吭,一副任打任罵視死如歸的模樣。振書女人擔心等兒要生出啥不好的心思來,就叫男人先把等兒帶到老家裡,看護起來。她自己又陪著桂花勸慰了一通兒。直到深更半夜了,她才身心疲憊地回到家中。
振書還在勸慰著等兒。振書女人又加入了勸慰的行列,叫她不要任性,自己的大事就得聽從大人來安排,由不得自己私下裡作主兒等等。等兒還是一言不發。似乎她自己早已拿定了主意,不管爺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