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安排今天的看家場面。
按照村裡的慣例,每逢喜喪宴席,都要請村裡的幹部前來作陪的。這既是為了抬高自家身架,也是為了在一些事情上好向大隊伸手提請幫助。酸杏猶豫了大半天,還是打消了請村幹部的想法。這樣的做法,於公於私,於己於人,都顯得妥帖些。這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奧妙所在,任由現任村幹部和現今兒的村人們尋思去吧。
還沒到中午,葉兒就抱著金葉,領著鳳兒,以及四個前來相陪的女家人進了村子。酸杏家的院落裡頓起一片喧鬧聲,打招呼的,寒暄的,道辛苦的。種種熱切的話語彙聚成了一鍋沸水,熱鬧非凡,喜氣騰騰。
經過了酸杏爺仨的一通忙碌,方正的院落裡整潔一新。地面上不見一絲草棒,所有傢什全都順眉順眼地歸攏在恰當的地方。雖是老屋,門窗戶打都已陳舊,牆面也顯斑駁,但屋裡收拾得窗明几亮,比家家戶戶過年時打掃得還要乾淨齊整。來人都直贊家主人的利落整潔,持家有方,是個真正過日子的人家。鳳兒心裡也是暗自竊喜,覺得葉兒沒有騙自己。國慶家的境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她便愈發對葉兒親近了,一口一個葉兒姐地叫著,左右不離她的身邊。
正熱鬧著,鍾兒與杏仔相幫著拎來一籃子雞蛋和一小袋子白麵。倆人說,是娘叫送來的,也是剛得知家裡有喜事。她一大早就在家裡忙著攤煎餅,騰不出空兒來幫忙。這舉動大出酸杏一家人的意料。酸杏女人一時不知該說啥兒好,便順手從鍋裡撈出一塊羊肉,盛進碗裡,硬是叫他倆捎回家去吃。倆人推讓了半天,或許是推脫不了,或許是被肉香引出了饞蟲,便半推半就地接了。倆人歡天喜地地跑回了家。
寒冷的冬天3)
酸杏立時明白了木琴的意思。她想來幫忙頂場,又礙於往日的一些瓜葛,不便親自來,便讓娃崽兒出面,以表示自己的賀喜之情。行之於外而安於內,是最好不過的妙法了。誰都不尷尬,各自的心裡都有數,又拉近了兩家舊有的情緣。酸杏心頭一熱。難得木琴不計前隙,還把他家的事情記掛在心上,心下對木琴又泛起了縷縷歉意。
酸杏女人一搭眼,就看中了鳳兒。覺得這閨女的言行舉止透著大方明理,能做賀家女人,真是再好不過了。她偷偷把葉兒拽進鍋屋,悄聲問她道,今兒來看家,是不是這親事就能定準了呀。
葉兒笑道,誰知道呢,就看咱家招待得咋樣嘞。招待好了,打發人家滿意了,這事或許能成。要是招待不好,惹人家生了氣,事也就黃哩。
酸杏女人真的就聽信了葉兒的話。原本準備十菜十湯的菜,她猶恐嫌少。又絞盡腦汁地湊上了兩盤兩碗,弄成個十二盤十二碗。上菜的時候,桌子上的盤碗堆成了小山。來人哪見過這樣的席面,連聲驚呼道,千萬別再上菜哩,就是撐裂了肚皮也吃不下這麼多吔。引得葉兒一個勁兒地偷樂。她還使勁兒地往鳳兒的碗裡夾菜。鳳兒抽空兒偷偷地貼在葉兒的耳根邊罵道,你個鬼精,是在堵我的嘴呢。
鳳兒對國慶的家境十分滿意,隨同陪相的孃家人更是滿意。在飯後茶餘,雙方竟商量起了娶親婚嫁的事了。酸杏一家人更是喜出望外,一疊聲地應承道,女家只管提說要求,我家是盡著家當辦理呢。
臨走的時候,每個前來陪同看家的人都有一個紅包袱。她們高高興興地拎著,熱熱鬧鬧地出了村子,引得路上的村人駐足觀看。
葉兒沒有隨同鳳兒一起回去。她母女倆叫酸杏女人硬生生地留了下來,說住幾天再走,還有些話想扯扯呢。
葉兒的臉色一直不太好。與上次來給國慶提親那次相比,臉色愈發蒼白憔悴,暗青色的眼眶顯示出明顯的睡眠不足症狀。待送走鳳兒一行後,她的精神頭頓時萎靡下去,滿臉的疲憊相兒。
屋裡院外的喜慶熱鬧氣氛漸漸淡了。酸杏因為高興,多喝了酒,頭昏腦漲,不得不爬到床上去休息。隨著年齡的增大和心裡負擔的增多,他的酒量也大不如從前了。不知不覺中,由一斤多酒逐漸減退到半斤六兩。且喝過之後,腦殼兒兩邊的太陽穴隱隱作痛,必須上床睡上一陣子才能緩解。金葉也被酸杏摟著睡了。這女娃子習慣了睡中午覺。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總是雷打不動地按時睡覺。醒來後,不哭不鬧,自顧自地玩耍,省事得很。
葉兒娘倆在鍋屋裡叮叮噹噹地洗涮著鍋碗瓢盆。娘愛憐地盯看著葉兒,問她咋這樣黑瘦,是不是帶娃崽兒累的。
葉兒說,金葉挺省心的,累不著呀。
——金葉爹還是不顧家麼。
葉兒的眉梢皺了皺,半晌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