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並未遇人阻攔。
他們遠遠地立於船頭,巧兒目力如今大進,已經可以看見河岸邊血肉橫飛的場面。無數的小仙小妖被撕裂,血水匯入三途河,與岸間彼岸花交相輝映,絢爛無比。
她緊攥了手中檀盒,觀世音仍舊提醒:“圍觀即可,你若插手就將貧僧害死了。”
巧兒很快便看見綠瞳殭屍,雙方戰況都極慘烈,但神界明顯略佔優勢——它建立了這麼多年,又豈是一個天外天能與之抗衡的。
巧兒一直不明白綠瞳殭屍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明顯是以卵擊石。
天外天漸漸傷亡慘重,神界一直不慌不忙,最後他們出動了卯日星君,巧兒方明白為何他們一直有恃無恐。強烈的日光照亮忘川,所有的黑暗種族都忍不住四散奔逃。哀嚎四起,屍體焦臭的味道在空中瀰漫開來。
觀世音以袖掩鼻:“這一戰真是沒有絲毫美感。”
巧兒趁他不備,突然御劍而去,觀世音伸手,竟然沒能拉住。他只得看著她落在妖魔道一側,聲音喃喃:“這回糟了,嚶嚶嚶嚶,師
巧兒落地卻並不加入戰局,空中的屍焦味更重了,她將那檀木盒子開啟,竟然是一盒子水珠,場面太亂,沒有人注意她。她將一盒水珠傾出來,掘地兩尺而埋。不過片刻,滔天大水轟鳴而至,連她帶無數神仙妖魔俱被捲入深深忘川。
觀世音的第一反應,就是化身為其他天將的模樣,立馬駕雲逃走……
巧兒明顯低估了這一盒子水珠,那一日,三途河河堤崩潰,河中浮沉無數年月的冤魂得以重出,被河水一路席捲,四處散落。奈河橋亦被大水沖垮,死去的靈魂無法入得陰司,天道輪迴被阻斷,陰陽難以平衡。
神界這才真正慌了神。
巧兒在水中浮沉了許久,三途河水為困住冤魂厲鬼,俱都施了法術,道行越深的人越難以脫困。巧兒並不掙扎,她只是不斷尋找綠瞳殭屍。她不知道被衝出多遠,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天,也或許只是一個時辰,她的一隻手被人握住,她低頭就看見了綠瞳殭屍。它甚至沒有看她,水流太急,它只來得及拼命地將她抱在懷裡,任激流卷著它的身體以雷霆萬鈞之勢拍打著無數山川湖泊,她蜷縮在它懷裡,周身的感覺並不鮮明,只有它的體溫,隔著忘川洪水柔柔地包裹著她,溫暖而安全。她一路沉默。
洪水太過突然,神界顧不上追捕它。
人間一時陰盛陽衰,天災**不斷,人道混亂。
而就在神界手忙腳亂之時,天外天側君魔靈胎引軍入得無間地獄。彼時地藏王菩薩早已被三途河突至的洪水驚起,命了守護無間地獄的神靈一併控制水勢,無間地獄空虛,魔靈胎以天外天主人之名破開禁制,釋放了裡面所有十惡不赦的墮神、妖魔。
巧兒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它跟她相處太久,太瞭解她的想法。它根本就是借妖魔道禁制之名轉開神界的注意力,真正的目的,只是忘川的冤魂厲鬼、無間地獄的神鬼妖魔。
它在送她水珠的時候已經想了這麼多步。
時無間、空無間、罪器無間、平等無間、生死無間,那無間地獄裡面,又禁錮著怎樣可怖的罪孽怨念?
巧兒重回觀天苑時,天下大亂。妖魔亂世、水災肆虐、輪迴受阻。觀世音被捉去講經閣了,據說沒有一年半載出不來。
樊少皇在法陣中,以一堆小石子推演著不知何人的命數。巧兒坐在法陣前,面前幾壇酒,是他喜歡的秋露白,她在小木屋的棺材裡躺了許久,反反覆覆難以入眠。
“陪我喝酒吧。”她將壇中酒傾於地,樊少皇擱了手中的石子,語聲低沉:“現在要對付它已經不易,但也不是不可能。神界有卯日星君,它懼怕陽光,當初魃留下詛咒時應該早已料到今天。貢兮,清醒些吧,它已經不再是從前的犼了。它只會越來越喪心病狂。”
巧兒仰躺在陣前,今夜無星無月,觀天苑這個少數沒有被天災**波及的地方,仍然靜謐如常。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星星,她左手的酒罈被攥開,一隻手與她五指相扣,她轉過頭便看見綠瞳殭屍。
它在巧兒身邊也學著她的樣子躺下來,巧兒返身趴到它身上,她喝了不知道多少酒,臉頰是醉人的酡紅,身上還帶著濃濃的酒氣。綠瞳殭屍靜靜地任她趴在自己胸口,四目相對時,它的雙眸碧色流轉,深深淺淺宛若明珠般通透。
巧兒在笑:“同修,天外天主人,你來了?”
它眉目間帶著淡淡的笑意,銀色的長髮如水般傾洩下來,黑色的法衣上隱約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