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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來,看著眼前異母兄長玄色的衣襬,喃喃道:“那皇兄你呢?世人都說你被流放,那你的心也被流放了嗎?”
晉王好脾氣地笑笑,回身拍了拍她肩膀道:“這都是父皇的旨意,你我只需遵循即可。”不管是和親還是隱形的流放,都是他們父皇做下的決定,他們為人子女的,哪裡能反抗。
況且,他視線在周邊護衛上轉了一圈,他文有林家渡遠,武有程家父子,封地在哪又有什麼關係?等他站穩腳跟,何愁大事不成。只待將和親事宜辦定,八郡收回,父皇心底自有他的位置。他眼底幽光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程讓退到一旁,就有人送上剛烤好的兔子腿,“喏,快吃吧。你餓瘦了,到時候阿沅該怪我了。”
他看著這個不顧形象啃著雞腿的男人,有些無言以對。他曾以為阿沅的兄長應該就像她阿父一樣,腹有詩書,才華橫溢,舉止瀟灑,是文士典範。可相處下來,就知曉傳言不符,這文人的做派有時比他們武夫還要不講究。
“渡遠兄,依你之見,我們何時能走出這林子?”
林潮啃完雞腿,隨手用衣袖擦了擦嘴,滿手還是油,摘了片葉子揩了下,隨口道:“今日就能出去,就是不知王爺想不想出去了。”
程讓皺眉,他兵法計策學過不少,可對人心還是無法窺測。若依他想,儘快出了這林子,到了姜國境內,姜國皇帝必會派五皇子前來迎親,早些將和親之事落定,再收復八郡回京,這事就算了了。晉王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林子裡風餐露宿?
“為何?”
林潮神秘一笑,手臂抬起勾他肩膀,在他耳邊小聲道:“跟你說,皇家的人啊,心眼一個比一個多。他們嘴上說說,你隨便聽聽就行,想太多容易傷腦子。”
程讓:……總感覺被鄙視了。
京中阿沅隔了差不多一個月才收到兄長和程讓的來信,一個隱晦地說另一個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另一個在三頁信紙中只提了一句關於他的——“你阿兄十分聰明,似你”。
她輕嘆,阿兄這是嫉妒吧?程讓比他小了五歲,個頭卻都快趕上他了。而且誰說程讓沒腦子?這種拐著彎的夸人方法都學會了!
她提筆給一人回了一封,封好以後,卻有些茫然,算算來信的日子,他們應該到了姜國境內,這邊送信過去卻是不太方便了。既如此,她隨手將信放在盒子裡,等他們回到穆國以後再送也是一樣的。
只是她沒想到有個少年盼她的信都快盼成失心瘋了。
“今日有我的信麼?”
面對平時一派老沉持重,如今卻一臉期盼的小將軍,下屬忍住嘴角抽動,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心裡也替他著急,林家姑娘求您快寫封信來吧!
林潮飯後遛彎過來,一看這樣子就知道了,“喲在等阿沅的信啊別等了,她不會寫的。”
程讓聽了這話轉身就走,深恨自己不如他巧舌如簧,也不如他了解阿沅。
林潮幾步追上去,“走那麼急幹什麼?我們如今在姜國呢,阿沅的信都不知能不能送到,她做事向來周全,不寫信過來也是情理之中。”
難得他解釋了這麼多,可程讓只聽得到“不寫信過來”幾字。心情瞬間落到谷底,原本一直還隱隱有期待,可被林潮戳破事實以後,他頓時明白什麼希望都沒了。
“你別想著阿沅來不來信了,永寧公主正威脅你阿父要把你留下來保護她呢。”林潮壓根沒把這當一回事,聽了也不過冷笑兩聲,說話間全不在意。
程讓臉色一變,他知曉不管是阿父還是晉王還是他自己,都絕不會同意此事,他只是擔心回頭這事若傳到阿沅耳朵裡,又會使她生氣。
阿沅自是不知道自己擔心的《送親將軍與和親公主不得不說之事》差點就要出真人版,此時她正忙著研讀各州地理志,誓要將穆國各地風土人情都研讀一遍。
銀鐲上的珠子閃了一閃,她停下翻書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伸手就要結束通話,但猶豫了會兒還是接通了,“十九有什麼事嗎?”
十九的語氣有些納悶:“你最近怎麼都沒找我要資料了?看來程讓活得不錯?”
阿沅簡要答道:“他挺好的。”自從發現共生以後,她就隱隱覺得時空救助委員會並不像她表面看到的這般簡單,便想著慢慢斷了聯絡,兩邊互不干擾就最好了。
反正最壞的結局不過就是她和程讓一起死去,不如拋開穿越這道枷鎖,肆意活一次,不管三年五年,都算是她賺了。
十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