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讓但笑不語,阿沅跟早上的態度天差地別,當時可是恨不得他早些出門,似乎還希望他今夜別回來了。如今竟又這般殷勤妥帖,怕是有事相求。
他慢條斯理地坐下,喝了口她端過來的涼茶,看她竟然還沒開口,心道今日的阿沅倒是有幾分耐性。終究不捨得她總是憋著不說,他先開了口問道:“我不在家的時候做了些什麼?”
他喜歡問這種問題,聽她慢慢說起一天的瑣事,彷彿身上的疲憊被慢慢消解。就算他一整日都不在她身邊,也好像參與了她的日常一樣。
阿沅給他捶肩,道:“我今日去找我阿孃了,我們商量了下阿兄的親事。嗯……你今日進宮見到我阿兄了麼?阿孃說他也被陛下召去議事了。”
程讓點頭,與她道:“見到了,陛下也頗為關心他的婚事。”他在心底糾結了會該叫林潮什麼,往常他都稱呼渡遠兄,現在變成了他大舅子,是不是該隨著阿沅稱一聲阿兄?咦,還是不叫了吧。
阿沅驚訝:“真的嗎,陛下還管這種事啊?那陛下怎麼說,我阿兄說了什麼?”
“陛下說太后有意舉辦賞花宴,到時也給岳母送一張請帖,大舅兄應了下來。”程讓將當時情形都細細說給她聽,末了感慨一句,“岳母應該再不必為大舅兄的婚事著急了。”
阿沅心想,哪能啊?急的事情還在後頭呢。不過這賞花宴卻是來得意外之喜,看來太后要為陛下做打算了,她阿兄算是蹭了陛下的面子。
“嗯……那挺好的,但是,我有件事想請你給我拿個主意。”她期期艾艾道。
看她一副難言之隱的樣子,說的又十分客氣,程讓明白重頭戲來了,咳了聲道:“你說吧,為夫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給夫人解憂。”
“呃事情是這樣的。”她艱難地起了個頭,“我之前和阿孃說,我阿兄多年不娶是因為心裡有個求而不得的青梅竹馬。”
程讓挑眉,這是造謠?他可沒看出林渡遠那人會把兒女情長放在心上。
“這話當然不對,但說完全不對也是不對的。”
他差點被她繞進去,理了理邏輯:“你是說,你說的那句話還有點對的成分?”哪裡是對的?求而不得還是青梅竹馬?
阿沅點頭,拉了張凳子坐在他邊上,湊近道:“我覺得我阿兄多年未娶確實和一個姑娘有關係,就是不知他們是兩情相悅還是一廂情願。那姑娘絕對是對我阿兄有意的,可我阿兄的態度,我怎麼都看不明白。”
“哦?”程讓真正來了興趣,“他對那姑娘是何態度?”
“問題就在這兒!他為了躲那姑娘能跑得老遠,可偏偏又一直不成親。你說這是為什麼?”她眼神傳遞出的意思很清楚,你們都是男子,也許想法有共通之處。
程讓在心裡呵呵笑,不,他並不懂林渡遠那人到底在想什麼。就像林渡遠今日還在陛下面前和於大人針鋒相對,出了宮就搭著於大人的肩膀,哥倆好一樣去喝酒了。
那於大人也是清奇,差點都跟林渡遠撕破臉了,一聽喝酒,還能樂呵呵地跟上去,也不怕那酒有毛病。
他反正是不信林渡遠那麼熱情好心能請於大人去喝酒的,且看於大人明日是否還能爬起來上早朝吧。
他微笑著搖搖頭:“也許他只是不想成親而已,並不是為了那姑娘。”
阿沅若有所思:“也對。”
程讓隨口問:“那姑娘是誰?”
阿沅看看周圍,湊到他面前道:“是大長公主。”
他差點一口茶噴出來,林渡遠那人還能和大長公主有情感糾葛?於大人還想他娶懷山郡主……嘖嘖,真是與皇家淵源頗深。
“唉——這倒也沒什麼,主要是,那個,”阿沅覺得真正難以啟齒的話來了,堵在了她喉嚨裡說不出來咽不下去,“嗯……我隨口給阿兄編了個青梅竹馬,阿孃竟然真的聯想到了大長公主身上,還以為阿兄對大長公主念念不忘……”
聽她說了半日,程讓恍然覺得,這才是阿沅今日的“有事相求”。
他忍俊不禁:“你說你沒事編排你阿兄幹什麼?回頭他又該找你麻煩了。”
“你笑什麼笑!”阿沅抬手打他,“還不是因為他先說我的,我就是那麼隨口一編。誰知道阿孃還真能想到大長公主身上去……你說我阿兄會不會報復我?”
看她白皙的小臉上掛著擔憂,程讓心裡軟成一團,雙手按在她腰上,將人直接抱到自己腿上側坐著。
她人小小一隻,他下巴壓下去正好抵住她頭頂,忍不住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