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蒼煙山莊莊主柳月生憂心忡忡地揹著手踱來踱去,不時看向緊閉的房門。半柱香前,初聞離家兩月的柳雲濟回到莊裡,並帶回了柳家尋找了五年的小樹,誰想他們還來不及與她正式見面,得到喜訊的老莊主由於太激動,病情突變,忽然吐血暈厥了過去,莊裡上下頓時一陣忙亂。
得到訊息從煙雲樓匆匆趕來的小樹,此時正坐在莊主夫人崔氏身邊,看著焦急不安的兩人,出聲寬慰道:“伯父,伯母,你們別擔心。有穆先生在,爺爺一定會沒事的。”對穆先生的醫術她很放心,何況方才,她將身上的濟天交給了他,那是玉澍宮的靈藥,世上僅此一顆,據說有起死回生之力。
柳月生想想也鬆了口氣,道:“沒想到能請到當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聖手神醫’穆一廖,自他二十幾年前退隱江湖,之後再也無人知道他的蹤跡。”
“機緣巧合而已。”小樹笑笑說。她總不能承認,其實當年的‘聖手神醫’是被某個妖人的風姿迷惑,一見傾心,自願歸在了玉澍宮門下,二十幾年來都隱居在玉涼山,後來又成了凌玉和凌龍的師父。
有威名赫赫的神醫在,柳月生稍稍安下心來,看著眼前這個被柳家人虧欠的人,誠懇地說:“樹兒,柳家對不住你,這些年委屈你了。”
“是啊,苦命的孩子,你受苦了!”崔氏拍拍小樹的手,眼眶溼潤,哽咽著說。
“伯父、伯母不必如此,小樹一直過得很好。”小樹笑意盈盈地道,轉頭衝崔氏眨眨眼,故意語氣輕鬆地說,“伯母該瞭解當年那個樹丫頭的,她最愛惜的就是自己,在哪兒都不會讓自己吃苦。就算是做丫鬟,做的也是最得寵最清閒的丫鬟,從沒讓人委屈過她,不信可以去問問大哥。”
“你這孩子……”聽小樹一說,崔氏自然想起了五年前那個聰慧靈秀的丫頭,忍不住也笑了,說,“幸好是那樣,要不然,你爺爺、伯父、大哥還有伯母我會愧疚得沒臉再見你。等你爺爺醒來,一定要好好給我們講講你這些年的事。”
“當然,小樹很樂意象以前那樣,給伯母再當一回說書先生。”小樹怡然笑道,心裡暗暗舒了口氣,她可不喜哭哭啼啼的認親戲碼,這實在不符合她的處事風格。以柳家人的身份重歸蒼煙山莊,比起追究當年的錯認,她更在意和珍惜的是這份錯過了二十幾年仍然存在的親情。
五年前,老莊主親自進宮面君請罪,自願擔下所有罪責,只求能尋回失蹤的孫女。因為事關皇家體面和國運民心,太子君玉楚又一再為柳家求情,最後蒼景帝才決定將錯就錯,瞞下這驚天秘密。但同時也下了秘旨,除柳雲濟奉太子之命可四處尋找失蹤的柳家女兒外,其他柳家人全部困居蒼琅鎮,不得再出蒼琅鎮半步。直到三年前,太子君玉楚登基,柳家才獲額外恩准,多了一個每年一次前往臥佛鎮掃墓的機會。
當小樹聽柳雲濟說起五年來的始末,很是為自己的恣意隨性愧疚了一回,她從來沒有期望過身世秘密暴露的那一天,柳家人會如此坦誠的接受她、在乎她。一直以來,她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做著自己覺得該為柳家做的事,不冷漠也從不過於熱切,只想看到他們平安就夠了,至於骨肉相認,則一切隨緣,順其自然,她從不強求。但顯然,她低估了也小看了柳家人根紅苗正的親情與大義。
小樹和柳月生夫婦正聊著,花廳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主子,小主子來了。”青玉立在門外稟報。
不等小樹回答,崔氏驚喜地站了起來道:“快,快請他進來。”方才雲濟將小樹的事只說了一半,老爺子就暈過去了,上下一陣忙亂,還沒來得及見見這位柳家的小外孫。
不一會兒,一個四五歲模樣、華衣錦服的小公子很有氣勢地負著手走了進來,先是衝小樹咪眼一笑,然後象模象樣向柳月生和崔氏鞠身行禮,口齒伶俐地道:“小魚兒見過大外公、大外婆。”
乍見到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臉酷似柳雲濟,眉眸間的靈動又象極了小樹,就一眼,崔氏就疼他疼到心骨裡去了,走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喜極而泣道:“小魚兒,來,讓大外婆好好看看你。”
被崔氏摟在懷裡,小魚兒不自在地瞄瞄廳外候著的下人們,一雙小桃花眼求助地看向小樹。小樹故意裝作沒看見,轉過身掩嘴偷笑。
“來,讓大外公也抱抱。”柳月生也不甘示弱,一把從崔氏懷裡搶過了小魚兒。
崔氏一臉寵溺地看著小魚兒,不滿地嚷道:“我還沒抱夠呢,你就跟我搶。”
小魚兒見得不到小樹的援助,任他被兩位長輩在人前摟過來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