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作為百靈閣最為元老的飛燕合德姐妹居然第一個提出去意,臺下眾人頓時譁然。
誰都知道,東家這三年來對這一對姐妹有多信任和照顧,雖說機會均等,有才能者即可擔當大任,其他人也不缺乏展示自己競爭臺柱的機會,可是掄起聰明和天賦,卻非這一對姐妹莫屬。也正因如此,百靈閣凡有新劇,一般來說總是兩姐妹聯袂主演,飛燕客串小生,合德主演花旦,隨著百靈閣的日益崛起,這對姊妹花也從浩浩的賣藝隊伍中,一躍而成頭牌的紅人。
可以說,沒有範小魚,沒有百靈閣,也就沒有兩姐妹的今日。更何況,範小魚向來十分善待班子裡的人,除了正常的月薪和每月的提成之外,若是遇到有客人單獨賜賞給優伶,範小魚不但從來不會像別的戲班子掌櫃一般剋扣大半,甚至自己還半分也不取,悉數全歸各自藝人的。現在這一對姐妹居然提出要走,對深受範小魚收容授藝之恩的眾人來說,無異是軒然大波。
當下。臺下紛紛傳來各種指責,眾人的目光也從往日地尊敬和羨慕,齊齊地轉為了不屑和憤怒。
“東家,我姐妹二人承蒙東家不棄,這些年來才能在京城得以容身。並且有今日的地位。這些大恩大德我們姐妹沒齒也難忘……”正如歷史上那對有名的姊妹,這一對以古代美女作為藝名的姐妹之中。也屬妹妹合德口才最好,只見她一手緊緊地抓著已經羞得無地自容的姐姐。一面神色從容地說了一堆感謝話,然後話鋒一轉,委婉地表示自己姐妹二人如今已經是十八九歲地高齡,卻還尚未有歸宿地一面入手,因此很想回鄉好好找個人家過日子。
這個要求自然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再加上她雖然沒提昨天地事情,但眾人卻都深知桑家不會就此罷手,指責的聲音不禁都低了下去。
在這個以男子為天地世道,女子就是再能幹,最後也是要嫁人的,若是過了及笄的年齡還遲遲未有人家,縱然表面再過風光,也免不了會被人指指點點、閒言碎語,尤其是優伶這個職業。更是讓人瞧輕。
“就算如此。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走啊!”臺下靜默了一小會,才又傳出一個低低的嘀咕聲。
“是啊。現在走了,我們的戲怎麼辦?牛郎織女可才剛演出了一天。”沒了主角戲就沒法演,沒法演自家就沒有收入,涉及到自身和公家地兩重利益,眾人的聲音又漸漸地大了起來。
此時,臺上始終未發一言的範小魚卻是輕輕地一抬手,接過旁邊羅遞過來的盒子,當著眾人的面開啟,拿出兩姐妹的合同,讓姐妹上前辨認真偽,然後素手一分,已將合同撕成了兩半。
臺下頓時一陣驚呼。
範小魚將手中的合同撕的粉碎,隨手一揚,任其如雪花般飄向臺下,目光緩緩地掃過眾人,聲音沉靜如水地道:“人各有志,我不想勉強,柳班主,你算一下該給飛燕合德多少……”
柳園青立刻上前一步,取出一本賬本,拿出算盤噼裡啪啦地打了起來,然後恭恭敬敬地道:“以前每月月薪都已按時發放了,按照合同,若是未到年底請辭的話,年終紅利當扣一半。加上如今才九月初九,應再除去三分之一,再加之本月八日之月薪,一共應是每人各六貫不足。”
“就算每人六貫吧。”範小魚淡淡地道,示意柳班主開啟一直放在臺上地箱子,當場清點出十二貫銅錢交給兩姐妹。她不想剋扣,也不想亂顯大方,還是丁是丁卯是卯地比較好。
見範小魚真的如數算給姐妹應得地酬勞,再見那滿箱子的銅錢,眾人不由都是面面相覷,至於心裡頭是嫉妒,是羨慕,是不平,還是鄙視,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大家既然好聚就也該好散,希望你們以後能好好地過日子。”範小魚揮手讓垂淚拜別的姐妹起身,淡淡地道,轉目看向眾人,“還有誰想走的,也可以一併提出。”
臺下一陣靜默。
“你們不會是怕我出爾反爾,給了錢又留下人吧?放心,我不是那種人。”範小魚微微一笑。
“合德(飛燕)拜別東家!謝謝東家。”已經成為外人的合德拉了一把姐姐,拎著包了銅錢的小包袱走下臺,低著頭避開睽睽的眾目,一步步地走向已經敞開的大門。
“等一下。”就在姐妹倆快要走出大廳的時候,一個男聲突然喊了起來。眾人紛紛轉目,看見出聲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眾人眼裡頓時都閃過一抹了然。
“弓大哥!”姐妹倆詫異地回頭看著那張眉目清秀的面容,這個男子正是昨日頂替嚴先生的樂師弓和。
“我和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