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夕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出乎預料高天盡然在。
高天手裡正端著碗,她進門後只聽見一句尾音,“吃點吧。”看來高天似乎是在勸桐嵐吃東西。
而桐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背對著她,她倒看不清桐嵐的表情。但桐嵐整個給人的感覺卻十分的消極。
房門關上,對於她的出現高天微怔,看向她嘴張張合合了幾次,而後轉身將碗放到一旁櫃子上,接著走到韓夕身旁嘆了口氣道:“幫我勸勸她吧!”而後離開了病房。
她眉頭緊蹙,心裡有種隱隱不安。
她緩緩地走到桐嵐身旁,輕喚了桐嵐一聲。
桐嵐睫毛微動,很輕但卻被她捕捉到了。
桐嵐沒有回應,她耐心地站在一旁等著。
足足五分多鐘,桐嵐有些沙啞的聲音道:“他跑了。”
韓夕瞳孔微緊,“我知道,但我們會再抓到他的。”她不會放過黎爺和他背後的人的。
桐嵐又是不語,沉默半響後,低啞的聲音突然道:“我知道玉含死前遭受的一切了。”那聲音很壓抑,仿若在剋制著什麼,連同放在扶手上的手都死死握弄,手背上青筋直冒。
韓夕睫毛顫抖,眼眸微緊,感覺又人彷彿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呼吸。
玉含,六年前的事!
耳邊仿若響起了玉含那悽楚的叫聲,一遍又一遍隨著海浪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刺得她全身都痛。
“那五個畜生的臉你還記得嗎?”桐嵐約為哽咽地聲音道。
她點了點頭,很僵硬,“其中一個被玉含刺死,我殺了兩個,還有兩個到死我都不會忘記他們的長相。”
如何忘得了,那被鮮血浸染了的衣服,刺鼻的味道夾著玉含悽楚的笑。
忘不了,之所以忘不了所以她才一次又一次地從鬼門關裡爬了出來。
“很好,給我他們的畫像。”桐嵐咬著牙槽道。傷害她妹妹,她要一刀一刀地割掉那些人的肉。
韓夕看著桐嵐身上的那股戾氣,她很明白那是如何的感受。
她這輩子,親情淡薄,父親在她九歲的時候就死了,母親對她毫不掩飾的厭惡;愛情在七年前的那個夜晚就已經消失殆盡。她唯一剩下的只有寥寥可數的幾縷友情。
玉含,是這個世上第三個給予她關懷的人。那樣一個單純而無心機的女孩,不管她如何的拒絕,堅韌而固執地說要和她交朋友。
她永遠記得當她坐在懸崖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時候,是玉含牽住她的手,給她說,“小夕,沒關係的,你還有我。”
那句話讓她挺過了最黑暗的人生,只是她卻沒想到最後連這唯一的一縷陽光都失去了。
那天她們沒有再說任何的話,直到門外傳來敲門聲,警衛提醒韓夕時間到了。
韓夕緩緩轉身往病房門口走去,身後突然傳來桐嵐的聲音,“為什麼不救她?”
韓夕身體猛地一僵,眼澀澀的,“我想救的。”
她永遠記得那三天晚上她是如何掙扎地想要救玉含,手腕被繩索嘞得皮開肉綻,但她卻掙脫不了。
她用力地扯,用牙咬,但她沒辦法,繩索依舊束縛著她,她沒有辦法掙開,只能無助地聽著船艙裡玉含的嘶吼聲一遍又一遍地傳來。
“他說是你殺的玉含。”桐嵐冰冷的聲音又道。
韓夕睫毛顫抖,唇微微張啟,“是!”一個簡單的音符卻仿若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擠出。
站在門口的高天瞳孔猛地撐大,不敢相信地看向韓夕。他不知道兩人在屋裡彈了什麼,但開門後的對話卻聽得清清楚楚。
“為什麼?”桐嵐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三個字。
韓夕沒有解釋,只說了一句話,“等殺了黎爺和他背後的人,我的命你來拿。”這是她欠玉含的。
韓夕離開後,桐嵐依舊坐在椅子上,又不再說話,任由高天有無數的疑問卻得不到答案。
韓夕坐著車回到了墨園,一路上面無血色。
下了車,李管家上去見韓夕面色有異關切地問道:“小夕,你怎麼呢?”
韓夕如遊魂般地走進城堡,而後上了樓。
進了屋,她將自己鎖在屋子裡,而後進了浴室,蹲在牆角,雙手將自己緊緊地抱住。
浴室的窗戶開啟著,浴室對出去是一望無垠的大海,窗外海水擊打懸崖的聲音灌入耳中。她彷彿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晚上。
海面上很黑,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