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解釋說:“小鬼子肯定研究過我們的戰術,在炮擊時撤到二線陣地,炮擊一完又上來,這次老子給他來個輪流射擊。命令部隊在炮擊結束時,不準出擊,大聲吶喊。”
炮擊漸漸停下來,前沿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楊曬軒看看手錶,五分鐘時間,估計日軍應該到了,下令炮兵開火。
炮彈呼嘯而至,煙霧和火光再度將對面的陣地覆蓋,隨即師屬炮兵和團屬炮兵加入,炮彈密集的在日軍陣地爆炸,根本聽不清炸點,只看見一團團煙霧反覆升起,偶爾有一兩點火光衝破煙霧的阻撓,旋即被更大的煙霧淹沒。
炮擊持續了陣陣一個小時,炮聲剛剛消失,一股灰色洪流在五百米外湧起,當最後一聲爆炸消失,這股人流就已經殺進那股濃煙,槍聲如暴豆般響起,手榴彈的爆炸隨即響起。
北方的風很快將硝煙吹散,戰場上的情況隨即真實的展現在望遠鏡內。
日軍陣地已經完全被摧毀,戰壕被徹底砸爛。穿著灰色軍裝的中國士兵在廢墟間搜尋殘敵,時不時從角落中冒出幾個被炸暈的日軍士兵,舉著手榴彈衝向中國士兵。
每一聲爆炸都代表著一次絕望的反擊,升起一堆紅色的煙霧,和破爛的碎肉。
天空中,六架戰機盤旋俯衝,日軍指揮官不斷從縱深調集部隊反攻,一群日軍士兵在指揮官的帶領下,小心翼翼的從陣地的左側摸上來,一架戰機發現了他們的企圖,迅速俯衝,機槍噴出一串串子彈,日軍頓時人仰馬翻,剩下的人一見行藏暴露,乾脆高呼萬歲,端著雪亮的刺刀衝向中**隊。
灰色人流中分出一股迎向日軍,大部分主力依舊向日軍縱深推進,兩個士兵拖著輪式馬克芯重機槍,一個士兵扛著彈藥箱,緊跟在隊伍後面。從廢墟中噴出一道火舌,最前面的幾個士兵一下栽倒,洪流頓時被阻擋住。
兩道火舌從廢墟中飛出,火力點頓時啞了,灰色洪流繼續向前,兩發炮彈在人流中爆炸,給人流中造成一個缺口,後面湧上來的人流很快將這個缺口填滿,遠處兩個日本士兵架起擲彈筒向這邊開炮,很快兩枚炮彈在他們身邊爆炸,擲彈筒頓時啞火。
沈格生喘著粗氣,端著中正式步槍,緊跟在班長後面,手上全是汗。他川西人,是去年八月入伍的,在四川的新兵營接受了三個月訓練,原以為是去四十九集團軍,可最後卻分到四十五軍。
從入伍那天,他和同學們便興奮異常,他們早就盼望上前線,雖然知道打仗很危險,早先入伍的學長便有收到陣亡通知書的,從抗戰開始到現在,村裡已經收到七八封陣亡通知書,可村裡的年青人依舊願意入伍,每次徵兵時,村裡的年青人都主動到鎮上去報名。
去年徵兵,他的年紀到了,他家還從未有人當兵,所以他很順利的就進入了軍營,可軍營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麼浪漫,新兵營的教官很嚴厲,不,簡直可以說不是人,走正步,挖戰壕,十公里跑,一關接一關的過,稍有不對,便會受到怒罵,禁食,嚴重的還會被關禁閉。他們每個新兵都在心裡咒罵。
原以為到了部隊會好點,可部隊裡也一樣,只是管得稍微松點,訓練也更加嚴格,老兵們將新兵營的戰術訓練斥之為垃圾,又對他們進行了更為嚴格和實際的戰術訓練。
對這些訓練,他一直有些牴觸,可現在,他卻非常感謝教官和老兵,真實戰場的殘酷是根本無法想象的,任何沒親身參加過戰鬥的人,都不可能想象出來。今天他們團對這個陣地便衝了六次,兩個連損失殆盡,那些退下去的兄弟,幾乎全部帶傷
班長也是四川人,很早便當兵了,據說參加過武漢保衛戰,還得過勳章。跟他一樣念過初級中學,可他身上一點看不出讀過書的模樣,張嘴便是髒話,據說還當過排長,不知道為什麼被免了,老兵們也不提。
“趴下”沈格生本能的趴在地上,一串火舌從頭頂上飛過,班長一個側翻,滾進旁邊的彈坑,他也跟著側翻進彈坑中,就聽見班長也同樣喘著粗氣,班長將三九式半自動步槍抱在懷中,罵了句媽賣X的,爬起來便衝側面掃射。
他伸頭出去,這才看見對面的幾個鬼子將一個原本被炸塌的暗堡恢復起來,三挺機槍正瘋狂掃射,幾個衝鋒的兄弟倒在他們的火舌下。
“嚇傻了開槍”
沒等他想明白,耳邊便傳來班長的罵聲,他抬起槍瞄準對面開了一槍,也不知道子彈打那去了,鬼子似乎沒受影響。他不服氣的拉動槍栓,瞄準鬼子,又開了一槍,這次在鬼子身邊的石塊上冒起幾點灰塵,鬼子似乎感覺到威脅,調轉槍口向他們這邊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