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愉悅。
四月底的時候,眾人終於從山裡走出來,進入入蜀最後一段官道。
天色接近黃昏,夕陽如同散溢著油脂的蛋黃,掛在西空,照耀著一座高聳威嚴的翹角箭樓——正是入蜀第一關,臥龍關。
只見這樓關高約十丈,由中間主樓向兩旁伸展,與兩側絕壁連為一體,將土地天然橫亙成南北兩面。
這關卡憑著山勢立地而起,下築厚實基岩,上面各處規律砌著炮口。紅磚與碧瓦影映,雕欄銅柱從城樓上立起,插入天際。真真是壯麗恢弘,氣勢雄偉。
人立於其下,當真顯得極其渺小。看著這景象,實在心有慼慼然。
金藍抬頭感嘆:“如此雄關,難怪當年大輿沒能攻下此處。”
元魍回頭觀察地形。
蜀地向來以奇峰著稱。斷崖峭壁,四面即是。
道路不寬,從遠處往城關延伸,呈頸瓶狀。前邊不遠東西向的是淮河尾端,與南北向的綠江交接。
峭石上聳天下入水,平地擋住水流去勢。大軍借水入關,肯定行不通。
不愧是天下第一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說得一點都不錯。
元魍將所見暗記在心,忖道:此地當真可謂固若金湯。要從外強取,難!
諸葛公子一反往常,正了臉色,轉身對眾人道:“從這裡進去,就是南周的天下。權以朱家為上,財以諸葛家為大。你們也許很厲害,但絕對抵不過諸葛家的傾盡全力。所以保護小才取回主位,需要智取,你們切勿莽撞行動。因為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們失敗了,會影響到漕幫三爺不說,更會牽連到我這一脈所有性命……”
話還沒說完,就見那群武夫一個接著一個走過自己身邊,已經朝城關而去了。
金藍好心,最後一個經過,告訴他:“放心吧,我們不會比你更加不懂得算計。”
諸葛文才愣了半天,都沒想明白這話到底是贊是損。
。
臥龍關守官盤查甚嚴,一般人都不讓出入。入關的,必須是對南周有用的人才,還需要有戶籍證明。為防止細作入內,更是設定全身搜查機制。
若沒有帶上趙小才,就不會碰上諸葛文才,那麼金藍幾人要入這臥龍關,就很難了。不說這幾人根本沒有戶籍,只說元魍面色生異,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所以,金藍再一次感慨這世界上的事情,當真是因緣際會,巧得很。
城關守衛都認得這位常出臨州收賬的諸葛三公子,作為諸葛家的客人,金藍一行自然沒受到任何質疑,只在入關登記簿上添上名字、身份跟祖籍即可。
登記的時候,城官跟諸葛文才閒聊:“公子這次去的時間可真長,年都過了才回來,想來這次是任務繁重吧?”
諸葛文才敷衍:“還好,還好。”
城官又道:“公子每次回城都是乘坐馬車,這回怎麼這番風塵僕僕模樣?”
諸葛文才一臉無奈:“這不,路上遭劫了麼。”
城官目光轉向元魍跟張衝——這兩個,長得就很像劫匪啊。
諸葛文才趕忙道:“還好有這些客人在,才拉著我逃出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能文不能武,要是我一個人,碰上那些匪流,這還有沒有命回來,都是另一說了。”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纏,把城官引向另一處,“你們劉雲大人回朝了?那敢情好,我回去的時候可以找他好好敘敘舊了。”
金藍一回頭,就見張衝眉頭有些糾結。張同志很少有這種表情。於是奇怪問道:“怎麼了?”
張衝小聲道:“諸葛公子口中的劉雲,我可能認識。”
金藍又問:“你仇人?”
張衝搖頭:“不,是原來的下屬。”
金藍在紅樓待過一陣子,對於張衝的身世,也有幾分瞭解。想了想,寬慰他道:“臨州是前朝盤踞之地,不要說一個劉雲了,你說不定還會遇到趙雲錢雲孫雲。一個下屬就讓你糾結成這樣,那萬一真遇到仇人,你還不愁死了?事情不是過去就能算了的,總是需要解決的。也許,這次就是你解開這個心結的好時機。”
張衝覺得很有道理,把為了不引人注目而包在布中的刀又抱緊了幾分,告訴金藍:“要真的遇到仇人,那真是老天爺開眼,我定殺了他,以解多年心頭之恨。”
血無衣嘆息:“張衝,我教過你,要善良的。你又忘記了。”
玉多多點頭:“對!應該先把他的房產地產古董寶貝存銀私房錢都套出來,才能殺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