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道:“你不是還有一位哥哥蒙壯嗎?”
提到假死的哥哥,蒙鹽心中一動,卻是面色如常,道:“可是他已經病死了。”
胡亥道:“無妨。到時候就說蒙壯是在朕授意下,假死執行秘密任務的。”
蒙鹽:……
胡亥伸手,拍了拍蒙鹽肩膀,道:“節哀。”
蒙鹽:……無奈像海一樣深。
胡亥正色道:“長沙郡遍地流民,也是我們的機會。你看外面跟著咱們回來的那幾個年輕流民,只要能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什麼都願意幹。餘者如那名文士,為了妻兒,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甲躍躍欲試道:“公子,你要讓他們做什麼呢?”
“做兵。”
李甲眼睛一亮,道:“我們自己召集人馬,打回北地去嗎?”
蒙鹽卻是道:“這些人之所以做了流民,便是不願意上戰場廝殺。否則以這些年輕人的體魄,各處叛軍都要拉他們去做士卒的。他們恐怕都是躲著,逃過了,避到長沙郡來。”
“此‘兵’非彼‘兵’。”胡亥道:“叛軍徵兵,那是即刻就要拉上戰場去,生死難料的。我們在長沙郡,要做的卻是屯兵。大片的荒田,只等人去耕種。我們的屯兵,便是把流民組織起來,給他們飯吃,給他們地種,給他們秩序。等這些流民兵在此地穩定下來,就成了我們的大後方。”
胡亥踱步思索著,道:“要實現這一步,有兩處難點。一是要跟趙佗談好,若他從陽山關出兵,藉著地勢之利,下來侵佔掠奪,那麼我們就不勝其擾。二是初期穩定人心所需的糧食,我們從四會縣出來的時候,用糧食假作鹽,三百人搬空了半座縣城——這些糧食,夠郴縣支撐半年,但是若放到整個長沙郡,卻也不過一個月左右。所以,我們缺糧。”
劉螢擔憂道:“此地本無存糧,郡縣官吏都不管事兒了,卻去哪裡弄糧食呢?”
胡亥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南方,道:“自然還是問趙佗要嘍。”
李婧至此才幽幽來了一句,“你計劃的都挺好。就是這麼按部就班來,等咱們回去,函谷關早被攻破了。”
胡亥沉聲道:“越是緊要關頭,越要穩紮穩打。若我們此刻冒然衝出去,一時痛快,卻是萬劫不復。”他環顧眾人,道:“可只要我們不倒,函谷關被攻破又如何?自有函谷關,它就一直被各路人馬攻來奪去。它不過就是一座關隘,我們再奪回來就是。”
李婧幽幽道:“可是關內宮中,多少典籍孤本。若給叛軍佔了,他們還會妥善儲存嗎?”
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胡亥心中一痛。
李婧肚子餓得咕嚕嚕響起來,她自己倒是想開了,又道:“也是,先活下去。不管是什麼孤本典籍,什麼精巧木工,總得有命才能去欣賞。我餓了——咱們吃點啥?”
胡亥:……
劉螢抿嘴一笑,柔聲道:“昨天的墩餅還有幾個,我去叫他們熱一熱送上來。”
有糧食,有最開始的三百力夫,招流民屯兵的事項進行得很順利。
不過七日,已經召集了八千青壯。
劉螢一面記錄著名冊,為這熱火朝天的場面高興;一面數著眼看著乾癟下去的糧袋發愁,“這可怎麼辦?人越招越多——原本算著怎麼都夠一個月吃的,現在看來,只怕連十天都支撐不下去了……”
第八日,趙佗的信使來了。
趙佗願意與“蒙鹽小將軍”陽山關上一見。
劉螢緊張道:“公子,您帶上這八千青壯,一同去陽山關上。萬一有點什麼事兒,他們總能抵擋一會兒。”
胡亥失笑,道:“你當趙佗是什麼人?你拉這八千流民上去,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殺過人的兵,和只是空有力氣的流民,在趙佗這樣的將軍看來,簡直就像是兩個物種。
胡亥道:“一個兵都不帶。”因為他手下,不管是這八千青壯,還是那三百力夫,都是沒殺過人的“新兵”,一拉到趙佗面前,立時露怯。
“蒙鹽、尉阿撩跟我一同去。”胡亥吩咐道:“李甲、夏臨淵留下來,陪劉螢、李婧繼續招兵之事。”
劉螢睜圓了眼睛,“您——您就三個人上陽山關?”
胡亥笑道:“我沒瘋。”他望了一眼初夏旭日,眸中透著篤定,“我有分寸。”
陽山關上,重兵把守。
胡亥不足十日前,才假扮鹽商越嶺北行,如今卻又帶著蒙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