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監斬官聞言,見他一表人才,便留了他的性命。
這監斬官,就是夏侯嬰。
如今夏侯嬰來,韓信親自出迎。
“齊王殿下……”夏侯嬰忙行禮。
韓信扶住他,道:“兄長裡面說話。”
於是入帳,韓信以美酒佳餚款待。
夏侯嬰道:“我此來,是希望您能出兵,相助漢王。”
韓通道:“雖然我感念兄長救命之恩。可是吾王沒有下令……”
夏侯嬰忙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與李甲說得一樣。
韓信沉吟不語。
夏侯嬰又道:“只要您出兵解了漢王困境,漢王願意助您蕩平楚軍,且事成之後,將楚地盡歸於您——您攻佔的土地,做您的封地,豈不是正相宜?想來秦王也無話可說。”
韓信原是楚地人。思鄉乃是人之常情,想要衣錦還鄉,也是人之常情。
韓通道:“這些都是後話了。我今夜領兵偷襲項王后方,請兄長告之漢王,讓他趁機逃出。”
夏侯嬰大喜,再拜而去。
是夜,韓信偷襲楚軍後方,劉邦趁機得以逃脫出城。
楚軍內部,也是分了兩派意見。
項它道:“當領兵回防,否則若是被兩面夾擊,可就危險了!”
項羽看向一直沉默的蒙鹽,問道:“你怎麼看?”
蒙鹽淡聲道:“先破齊。項王您兵精將猛,卻疲累不堪,不正是因為從前彭越、劉邦、韓信的等人多處與您作戰,您顧此失彼,往來奔波。如今那韓信正是要圍魏救趙,若我們領兵回防,恰是中計,又回到被人牽著打的老路上去了。”
項羽想起當初多線作戰,剛按下劉邦,又起了彭越,才退了彭越,又殺來韓信——真是噩夢一般的體驗。
項羽一錘定音,“西進破齊!”
於是楚軍一路追擊,把漢軍殺得片甲不留。
劉邦最終領著十餘人,一路退到定陶,猶有追兵在後,他路上又受了傷,這真是到了絕境。
劉邦等人藏在一處廢棄的穀倉裡,等著追兵離開。
秋光沉醉的定陶九月裡,一位布衣女子走入了這廢棄的穀倉,她的腰肢比春日的柳條還要柔軟搖曳。
劉邦隔著穀倉的破窗望見走來的女人。
“漢王,”樊噲手按在刀柄上,“要殺嗎?”
說話間,那女子已走入穀倉,“媚兒,媚兒……喵喵?”卻是在喚貓。
劉邦等人隱在陰影中。
一隻通體雪白的貓腳步輕巧跳出來,繞著那女子腳邊打轉。
那女子撫著貓脖頸,與它說心事,道:“爹孃真是討厭,總要我嫁人。昨日又誆騙我,去見了賣布的那傻小子。他家雖然有個鋪子,卻又算得上什麼?哎……”她深深嘆了口氣,道:“我當初真不該離開咸陽宮啊。”
她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芙蓉面,原來竟是戚瑤。
劉邦聽到此處,已是有了主意,咳嗽一聲,走出來。
戚瑤嚇了一跳,抱緊貓兒,後退一步,盯著這滿身血汙的高大男子,“什麼人?”
劉邦道:“我乃漢王劉邦。”
“漢王劉邦?”
劉邦又道:“此前中了宵小埋伏,與部下流落此地,外有追兵,不能擅出。姑娘可有傷藥?待我回去,必有重謝。”他一擺手,示意樊噲等人都站出來。
見那劉邦只是一個動作,身後便一個個站出來帶刀染血的披甲士卒,戚瑤捉著貓兒的手指用力,美眸中卻猛地燃起了火花。
“漢王……”她喃喃道,再開口時,已帶了幾分討好,“漢王殿下,您要什麼樣的傷藥呢?”
原來這戚瑤離開咸陽宮時,不過十三歲年紀,心竅未開;見當時姊妹們都努力學習新政,她便也一起用功,又有劉瑩幫忙,第一批便離開了咸陽,做了返鄉宮女。
可是回了定陶,她不會經營,家中爹孃也只是老實農人。
戚瑤拿著返鄉的銀子,很是逍遙了兩三載,可是很快,銀子花光了,她也長大了。
而她的爹孃開始給她找婆家了……
以戚瑤近二十歲的年紀,在這鄉間,早就該找婆家了。
可是戚瑤見過了咸陽宮裡的大場面,又習慣了唱歌跳舞的日子,哪裡看得上尋常人家?
而不尋常的人家,若要娶婦人,自然不會選戚瑤這樣的。
更何況定陶就這麼大的地方